他先前頭痛欲裂,也是她拿來冰枕,使疼痛稍微紆解的。
也是她很溫柔的哄著他安然進入夢鄉,而那樣溫柔的「她」,就叫作江水音是嗎?
江水音按下心中莫名悸動,柔聲道:「沒有關係,手機的事情不急,你還是先到床上躺著吧。」
申屠麒不再像先前推拒的舉動,任由她扶著他躺到床上。
看著他病容未減,還因為勉強起身而泛起潮紅,汗濕額頭,江水音心裡湧現一絲不捨。
而這種心情的改變,使她輕輕一歎,決定將那名為定熏的女人交代她轉達的殘忍話語,暫時收進心底。
他病重,先別刺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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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信奉不知該怎麼反應,不如就先將事情放著,待時間給予答案這樣信念的江水音,雖然心裡煩亂,但還是不去多想。
也許是父親早逝,被母親獨力撫養大的她習於分擔家務,又或者只是她的手很癢,想將亂糟糟的東西歸回原位,抑或是不找點事情做,她看著申屠麒,便會心亂到無以復加。
待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收拾好申屠麒的臥房,還將昨晚那男孩放在提袋裡的清粥小菜溫熱,送到他床上。
申屠麒雖然發燒得頭昏腦脹,但還是將她忙進忙出的身影看在眼裡,面前份量不少的清粥,使他不由得再看了一眼江水音。
若依她所言,她不就從昨天中午之後,便沒有再吃過任何東西了?
「江小姐,妳要不要也吃一點?這粥我一個人吃不完。」
江水音揮揮手,「不行,你應該要多吃點東西,才有體力恢復,而且我還不餓--」
像是和那個「餓」字呼應一般,一聲細微的咕嚕聲響起。
聞聲,江水音立刻住口,因為謊言被揭穿而臉色驀地羞紅,直想找個地洞,或是鑽到床底,申屠麒雖然還維持著穩重的表情,可是手抬了起來,像是確認嘴角沒有不聽話勾起一樣的摸著。
她不好意思吧……
「江小姐,請陪我吃飯吧,孤單用餐是最可憐的。」他為她找了個台階下。
再推辭就顯得矯情,江水音走進廚房拿了一副碗筷,和一隻小盤子回來,坐在申屠麒的對面,為他和自己盛好了粥,也分好了菜。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柔聲道。
申屠麒點點頭,端起碗便開動了,江水音也一口一口吃著,還分神確定他有乖乖吃飯,而他每一抬眼,都會看見她關注的目光,這讓他十分不自在。
「妳習慣這麼盯著別人吃飯嗎?」他裝作不在意的問道。
江水音一聽,急忙收回目光,尷尬一笑,不讓自己專心的表情,嚇壞眼前的男人。
她也不想,可是這習慣早已養成了,一時間想改掉有些困難,鮮少憶起的往事,就像水庫破了道小裂縫,然後從點至線到面,全衝了出來。
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回憶,讓她沒有辦法放著生病的申屠麒不管,她好似在他身上看到了「他」。
「以前,我有個親人久病厭醫,不太願意吃飯,所以我總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他每吃一口飯,我的心才能安定一點。」不知為什麼想告訴才見沒幾面的他,江水音輕聲說著。
沒料到隨口一問便觸及別人的傷心事,申屠麒心一動,但並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吃著,目光不敢再接觸,氣氛由原先的輕鬆變得有些凝重。
草草用完餐,心情還有些沉重的江水音,拿來藥和一杯水遞給他,但申屠麒並沒有吞下藥,只是凝視著她開口。
「江小姐,麻煩妳照顧,我很過意不去,再麻煩妳一次,請幫我將公文包拿進來好嗎?」
她點了下頭,走到客廳,找了好一陣子,方找到被他隨手丟在玄關的公文包,將它交給申屠麒。
他翻找了一會兒,抽出一支手機遞給她。
「這應該是妳的手機吧?真不好意思害妳沒手機可以用,也謝謝妳的照顧,我睡一覺就會復原,妳可以回去了,請不用擔心。」想著她的好心和善良,申屠麒笑著說,自覺與她非親非故的,不該再麻煩人家。
江水音接過手機,轉過來果然看見可供辨別的大頭貼,再將搞錯的手機物歸原主後,雙腳卻無法移動半分。
見她一直沒有動作,申屠麒正有些納悶,她終於開口了。
「反正這兩天我沒事也是待在家裡看電視,你病成這樣需要人照顧,我不急著走。」江水音笑著說。
她不能放他一個人,何況她還有一段講不出口的話沒告訴他。
不給申屠麒推阻的機會,江水音催著他喝不會讓人昏睡的藥,等他睡著後,這才離開房間。
看著亂七八糟的客廳,她臉上含著淺笑,目光閃閃發亮,雙手扠腰,難得露出霸氣。
「且看我一一對付你們吧!」她胸有成竹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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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麒醒醒睡睡,像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晃蕩,可是第六感不時傳來,有人在附近走動,還在他的耳邊或是頸部額頭不停的動作著。
他不覺得惱人,反倒覺得安穩。
從妻子邢定熏三個月前離家後,這個家不再有人進進出出,只留下他一個人面對空蕩寂寞,而李蕾那個美艷的人兒,是絕對不會踏進這個地方的。
在將要結束和妻子長達七年的婚姻同時,他也認為該是時候,去結束和李蕾間不清不楚的牽連,畢竟她和他並不是以相向的心情在一起的。
李蕾愛的不是他,她愛的是在他身上,像是個幽魂一樣的東西。
可是沒有人在身邊,是很難熬的,無論黑夜白天,這個名為家的地方,只有孤獨的氣味。
先成家後立業,他大學一畢業就和相戀四年的同班同學邢定熏結婚,然後事業有成,將要進入男人黃金三十歲的現在,等著他的是一個只有他的屋殼,而不是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