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木然的站了起來,拿起屬於他的護照和機票,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忽而又停了下來,轉頭正視著她。
「你知道為什麼嗎?為什麼我一到美國很快就和佩瑩結婚了?」
她搖頭,她對他的事知道得很少,尤其是感情的事。
「因為她像你,從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我就無可自拔的陷下去了,她身上有你強烈的影子,而我曾經追逐這個身影長達十幾年都未能有結果……」
「業群……」她真的受到無比的震撼了。
「當初,我的有情、你的無意,逼得我只能帶著滿身的傷逃到國外,幸虧遇上了佩瑩,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能過得下去。」
「對不起……」她從來就知道是她辜負了他,但卻不知道他愛她愛得這麼深,以至於傷他也是傷得這麼重。
「所以,你剛剛說你是她的影子,這是不正確的,其實嚴格說起來,她才是你的影子,只不過五年的夫妻情分,讓她取代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的回頭找你,絕不是要你當她的代替品,我只是想找回……屬於我感情上最初的那份感動。沒有想到,經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不愛我。」他眼角滲出了一滴淚,為了他已遠去的妻子,也為了他自己,他並不後悔當初自己的選擇。
甩甩頭,不說再見,他就這麼走了。
朱靜賢此刻才知道,是當初她的寡情才讓原本是正牌的自己成了替代品,而後,還要去怪罪別人如此的看待,她,難道就沒有錯了嗎?
淚,不知為何的流了下來,低著頭,她想不著痕跡的抹去,突然,一個身影冷不防的出現,她迅速抬起了頭。
桑琪?蘇秀如?曉彤的媽咪?皓葦的前妻?
該怎麼稱呼她呢?而她的出現,又是以何種身份呢?
「聽製作人說,你要到美國去了?」蘇秀如開門見山的問道,連招呼也省略了。
「本來是的,但臨時取消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哦,我是帶曉彤出國去玩的,她爹地之前答應過她好幾次都黃牛了,這次好不容易,終於成行了。」
爹地?那他人也在這裡嗎?朱靜賢緊張的偷將眼光轉至外面,發現什麼人都沒有,才稍微的緩了口氣。
「那曉彤人呢?」一定是和她爹地在一起的吧。
「她在大廳那邊逛,第一次出國嘛,對機場的一切都感到新鮮。對了,剛剛看到有一個男人從你這邊離開,他是誰啊?你即將再婚的那個人嗎?」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是……王皓葦告訴你的?」看來他們的關係是非常好的,連她的這種事也說,先前還談什麼恨不恨的,看來,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沒錯,不過他的情報好像錯了那,我剛剛看到那個男人的神情好像不太好,你應該沒有要跟他到美國去結婚吧?」蘇秀如早就算準了她不會走的,也就大膽的接受了這次「巧遇」的安排。
朱靜賢不答話,也就代表默認了。
「那好,既然你不趕飛機,而我的班機也還早,我就講一個故事給你聽吧。」
「故事?」朱靜賢真不知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是的,我和王皓葦的故事。」蘇秀如直盯著她的表情看。
朱靜賢不安的挪動自己的身子。「你為什麼要告訴我?我一定要聽嗎?」
「當然,你有這個權利和義務,因為你是他的妻。」
「我是他的妻?」朱靜賢重複她的話問著自己,彷彿,這是一個不復記憶的陌生名詞。
蘇秀如沒有理會她,自顧自的往下說:「在我國一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那時他國三,我們是在學校認識的。他在學校很出鋒頭,全校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的,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有迷人的長相、憂鬱的氣質、超年齡的思想,像他這樣的一個男生,是最容易擄獲那種年紀的小女孩的心的,當然,我也不例外。」她嫣然一笑後再說道:「有一次,在放學途中,有別校的男生騷擾我,恰巧被他撞見,他挺身救了我,接著,我們就這麼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了,再加上我和他又住得近,種種機緣條件,使我們在還有升學壓力的階段裡就步入了情網,一直到我高三畢業的那年……我懷孕了。」
朱靜賢深吸口氣後,屏氣凝神的聽她往下說。
「那時,他五專剛畢業,他求我,把孩子生下來,即刻跟他結婚,共組家庭。而我,受不了他苦苦的懇求,再加上我自己也渴求有一個溫暖的家庭,所以,我就答應了他這個請求。還記得畢業典禮的當天,我頂著一個微凸的小腹,還有不少同學問我怎麼了,是不是聯考壓力大,所以這一陣子拚命的吃,把自己吃成那個樣子了呢!」她自己說著說著,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畢業之後,我放棄了升學,馬上和他結了婚,結婚後的沒幾天,他就從軍去了。」
「你一個人獨自撫養曉彤?」
「其實也可以這麼說,當時,我是和他父母住在一起的,只不過那時王氏建設有了財務危機,他們兩人每天致力於事業上,對我和曉彤,根本也無暇關照,我只得一切自己來,那時,負債的壓力逼得我們從大房子換到了小房子,想當然耳,連請傭人的能力都沒有了。所以,我不但要照顧曉彤,還要整理家務、料理三餐,常常在白天瞎忙了一天之後,在半夜,還得為小孩的哭鬧而不能好好睡個安穩覺,日復一日的,我的生活就是如此煩悶、枯燥的過著,而我這樣的辛苦,卻還得不到我婆婆的體諒,她總是不停的嫌我連飯都做不好,挑剔我每天都繃著一張臉、不會侍奉公婆等等,總之,在她的眼裡,我沒有一樣是可取的。
「後來,皓葦退伍了,但不幸的是,他父母卻在不久後車禍過世了,把王氏還未度過的難關,都讓他一肩去挑了。也因為這樣,他回來後的第一年,幾乎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我要看他一眼、跟他說句話都很困難,更別說有進一步的親密行為了。你相信嗎?他整整一年不曾碰過我,我們唯一有的一次,就是懷曉彤的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