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聽!」她打斷他的話。「有意也好,無意也罷,是怎樣都無所謂了。我只知道,你變了!你變得讓我不認識你了;你根本就不像是我以前認識的亦鋒,你以前從來都不會欺騙我的,從來就不會……」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別這樣!」賈亦鋒一把將她擁進了懷裡,好言勸道:「我騙你,是為了要給你驚喜。你剛剛也說了,我這樣的身份你不可能永遠都不知道的;所以說嘍,我瞞你絕對只是一時的,而不是永久,你相信我吧!」
「驚喜?!你以為你總裁的身份會讓我高興嗎?你太不瞭解我了!」殷湄抬起淚痕斑斑的臉。
「我知道,你不像一般女孩會在意這些虛榮的頭銜;可是你不能否認,你就算沒『喜』也有『驚』吧,是不是?」
「少在那玩文字遊戲了,說點有建設性的話吧!」
「你現在要聽了?」
殷湄點點頭。
現在她已稍稍平息了情緒,不像方纔那般激動了。
賈亦鋒擁著她到一旁會客室的沙發坐下,抽了些面紙擦乾她的眼淚之後,才開口說:「其實,我剛回國的時候,的確是要擔任開發部經理職位的;可是,沒多久,我們公司的總裁臨時決定退休養老去了,公司一時間群龍無首。美國總公司方面,才會匆促下了指令由我來接任,我也只好答應挑下這個重擔了。」
「我不懂,為什麼會挑上你呢?」
「因為我是哈佛畢業的啊!」他笑著回答,不頂認真。
「少來了!台灣豈不是滿街的碩土、博士嗎?就算是哈佛的,也沒多了不起啊!憑什麼你能一飛沖天?」
「我話還沒講完呢。因為我在哈佛唸書,認識了我們老總裁的小兒子,雖然他念的是博士班和我不一樣,但我們一見如故,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再加上我曾在他們公司實習過一陣子,對『朝陽』整個企業體及其運作的方向,有某些程度的瞭解,所以他才會向他老爸推薦我,讓我試試看。就是這麼一回事嘍!」
「就這樣?」她半信半疑。
「嗯,就這樣。喂!你不要以為一個總裁有什麼了不起的,這公司是別人的,又不是我的!說難聽點,我只不過是個掛名的傀儡而已,也是拿薪水替人家做事的員工,沒什麼了不起的!」
殷湄深深注視著他,似乎還是對他的話半信半疑。
就算是傀儡好了,也是很了不得,他才二十七歲啊!就這麼輕易的當上美國數一數二的企業集團亞洲區總裁。這一切,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怎麼?還是不相信我?」
「不,我選擇相信你。」因為愛,她告訴自己要學習信任。
「選擇?聽來有點委屈喔!」他不滿的鎖緊了眉頭。
「告訴我,為什麼要瞞我?」
「剛剛就說了,怕你受『驚』嘛!怕告訴你之後就像現在一樣,你不會相信我。」他看著她,意有所指的。
「我說了,我相信你。」她低下了頭。
賈亦鋒輕抬起她的臉,認真問道:「真的?」
「真的!」她以堅定的語氣回答。「這件事我不會放心上了。我只想知道,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情瞞我?」
「沒有!」賈亦鋒答得飛快,還立刻在她唇上印下一記長吻……像是要掩飾什麼似的。
半晌,他抬起了頭。
「你下午請假?」
她點點頭。
「那要不要留下來陪我?我還有事做,今天我可以早點走。」
她再度點頭。
「我讓秘書泡杯咖啡給你,好不好?」
她搖頭。
「她認為我是你姐姐,你這沾上口紅印的唇要被她看到了,她會覺得奇怪的。」她笑著抹抹他的唇。
「這個秘書真糟糕!你說是我姐姐她就相信了,也不看看你比我年輕這麼多,隨便就放人進來了,明天我炒了她!」
兩人相擁在一起,笑得更開懷了。
第六章
清晨,殷湄混雜著淚水和恐懼不安的心情下驚醒。
她夢到賈亦鋒出車禍了!
這好比是接續了他死亡的前奏——他因車禍死去,接著,她移情別戀——儼然成了合情合理的三部曲。
不!她不相信這一切夢境有一天會成真……
好累!她才睡了六個鐘頭啊,想睡卻又不敢睡,這可真是人間一大酷刑。
今天是美好的星期假日,她和亦鋒約好了要到郊外走走;晚上,他還要到家裡來吃晚飯。
不行!還是勉強自己睡一點吧!否則如何應付今天一整天的活動?
就這樣,殷湄逼著自己再倒頭睡去,半睡半醒的,睡得不挺安穩;幸好,她沒再繼續做夢了,而剛剛的噩夢,也早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因為那純粹只是一個夢,不代表什麼的……
傍晚,賈亦鋒隨著殷湄到殷家作客,順道拜訪許久不見的殷父。
殷父一見到他,便笑得很開心。
「你這小子,從美國回來快半年了,我今天還是第二次見到你。你真有那麼忙啊?」
「伯父,對不起!以後不會那麼忙了。公司的事我已經上手了,往後您多得是機會看到我了!」
「好,那就好!怎麼今天出去玩那麼早就回來啦?還不到五點呢!」
「小湄說今晚的晚餐她要大顯身手,所以早一點回來弄!」
「喲——那我可真托了你的福!平常時候,她都是隨便弄弄,我也只好隨便吃吃,可少有機會吃到她什麼『大顯身手』的菜呢!」
「爸,你在說什麼啦?」
殷湄在走進廚房前一刻,探了脖子向殷父抗議道。
「說你的壞話啊!」
殷湄噘了噘嘴,腳蹬了一下,隨即走進了廚房。
「來,快坐下來陪我聊聊!今天我一整天待家裡都快悶壞了,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殷父招呼著賈亦鋒入坐。
一坐下,賈亦鋒立即雙手奉上他帶來孝敬殷父的東西。
「伯父,這是我送給您的!七○年的金門高粱,請笑納!」
殷父樂不可支的接了過來,眼睛直盯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