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緹哭得趴在棺上,纖肩不斷抽搐抖動。
「是我不對,那天你說不能分梨,我偏偏要和你作對,硬是和你分了梨,所以現在你才會躺在這裡……不過你也不對,那天在船上,我是真心吻你,在那一瞬間,什麼化妝舞會、什麼我爸我妹、什麼該死的念頭沒半點在我腦海裡,我只有一個念頭,我再也不能對自己撒謊了,我愛你!我對你的逃避,對你的排斥,並非源於厭惡而是恐懼,恐懼著我將會因為這份愛,而變得不像原來的向紫緹,恐懼著我會甘願為了你,執意闖進那個本不屬於我的叢林世界!」
她哭得更凶了。
「偏你這頭笨獅子,當時誤會也就算了,竟連那天在你妹妹的婚禮上還那麼嘔人,那天聽了你媽的勸後,我原想找機會和你說清楚的,自從和你分開後,我天天想你,甚至想不起在認識你之前的日子是怎麼過的,我就快要活下下去了,我就快要瘋了,卻沒想到你這笨蛋,竟還諷刺我可以去得奧斯卡獎!
「你不是獅子!你是豬呀!所以你才會感覺不出來,在那個吻裡,我用了多少真心!
「笨獅子!爛獅子!壞獅子!你真的不知道嗎?」
她哭紅了雙眼,捶紅了小手,唇瓣上有些鮮紅的血絲。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活過來,就算你天天說髒話,天天玩『三刀六眼』我都無所謂了,只要你能陪在我身邊,我能常常看到你……」
她又哭又嚷,說了好多好多的話,直到全身無力,趴伏在棺上。
「你知道嗎?笨獅子,我大概也快要死了,我吃不下東西,我想死,我想去找你……因為我想你……好想好想……沒人和我鬥嘴,沒人幫我削蘋果,我活得很不開心……我很快就會去找你了,到時行行好,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好嗎?有緣相識不易,有緣相愛更難,為什麼我們都不懂得要珍惜?」
紫緹強撐著微顫的身體由棺上滑下,緊咬著已被咬破了的唇瓣,目光淒楚地看著棺木。
「我知道你現在的樣子難看,也知道你不想讓人看到,但獅,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讓我看一眼吧……」
她想打開棺蓋,這才發現棺蓋旁多了特製的兩道暗鎖。
伊家不想讓人偷窺死者遺容的意圖十分明顯,但她並未因此而受挫,她在院裡找到把斧頭,沒去想什麼違約金的問題,一心一意只想看看伊獅。
她劈柴似地砍了半天,兩個鎖終於被她敲爛,她氣喘吁吁地伸手打開棺蓋,一看之下,尖叫出聲!
「啊--」
真的好難看!
一個漲紅著臉、瞪大眼睛、嘴裡塞著布團,被麻繩捆綁、全身赤裸裸的伊獅,躺在棺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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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莊最近很安靜,連早餐時也是。
伊罡夫婦不在家,當初紫緹還當他們是為了喪子而遠離傷心地,後來才知道,人家老兩口根本是去紐西蘭歡度結婚紀念日。
伊家老大、老二因公出差,小惡魔女伊婕根本還沒要生孩子,那一晚只是趁亂喊肚疼,強拉著老公搭飛機回到倫敦夫家,至於伊家老四,在伊獅死後復活的頭七奇跡夜裡,神秘地消失了蹤影。
而賀勻,則聽說是奉伊罡的命令,到極地訓練雪橇犬,假以時日,當煞道盟想把勢力範圍拓展到極地時,就會被派上用場了。
不單賀勻,那些所有知道伊獅詐死內幕的煞道門人,紛紛腳底抹油申請外調,不到一日,逃得精光,且都選擇了最遠的地方逃,讓恢復行動能力的伊獅雖然恨得牙癢癢,卻找不著人出氣。
那時,伊豹夥同伊婕還聯合了個賀勻,在他食物中下藥,堂堂「伊家四獸」之一怎會如此容易著道?若非一個是他的親弟弟,一個是他最相信的隨從,誰都無法在他身邊詭計得逞。
因為伊獅從沒想過,忠心耿耿的賀勻會被撒旦和惡魔引誘,連手做出背叛他的事情。
他們將他脫光了捆綁起來丟在棺材裡,棺材事先動過手腳,棺底有細孔,可以透氣,也可以聽見外面的聲音,但他嘴裡塞了布團,無法出聲求援,此外,他們每天替他注射營養劑時,還多打了支肌肉鬆弛劑,讓他無力掙脫,也不能用腳踹,他們甚至在棺蓋上加了暗鎖,就是怕他會偷跑出來。
為了增加這件事的可信度,他們還對外發佈了訃聞,又找來了「好盾邊」佈置靈堂。
「三哥。」
每天在棺蓋被合上前,伊豹都會按例給他一個邪惡的撒旦微笑。
「別瞪了,將來你一定會感激我的!」
至於賀勻,則是佯裝咳嗽避過了伊獅凶狠的目光。
為了讓紫緹多累積情緒,好一次轟轟烈烈地爆發,所以伊豹刻意不讓她經手所有與棺木有關的事情,隨時有人盯著,不許她看、不許她碰,直到她再也無法忍受,直到她的情緒如山洪爆發!
好了,現在罪魁禍首全都跑光了,伊莊裡只剩個總管雜務的陰婆婆和個很高興三叔沒死,同樣也被蒙在鼓裡的伊凡,這一老一小,讓他如何出氣?
尤其在早餐時,當伊獅將視線投往坐在餐桌對面,破了唇、紅了鼻、兩顆大大核桃眼的紫緹時,想起了她坐在棺上一句一句的捶棺告白,這讓他又怎能再有氣?
「妳的唇……」他看著她,滿是心疼,「還疼嗎?」
紫緹搖頭傻笑,「早就沒感覺了。」她的心,還沉浸在他並沒死的狂喜裡,什麼都無所謂了。
「沒感覺?」伊獅目光灼熱地看著她,忍不住伸手越過桌子將她拉近他,「也許我該讓它多有點感覺的……」
他以吻封緘,她的野獸以行動表示了對她迫不及待的愛意。
「三少爺!」陰婆婆咳了咳,「旁邊有小孩子……」
「帶小蚱蜢進去!」
獅子下了令,陰婆婆傻眼,居然不是他們停止而是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