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姆斯也笑了,他搖了搖頭。
「老天不公平!」他的語調一轉,透出幾許無奈,「知道嗎?有時候我真希望五年前那場意外後,妳能失去記憶,這樣,聿爾烈便能從妳的生命中徹底消失。」
「可是我沒有,我不但沒失去記憶,還被你照顧得好好的。只不過換了一張臉、一層皮膚……」
「問題就在這兒,」他打斷了她的話,「妳什麼都變了,唯獨對他的感情,仍然不改初衷。」
「或許你該幫我換顆心,」喬以薰凝視著他,半似開玩笑的說著,「一顆不會牽掛聿爾烈的心。」
「如果時光能倒流,我會那麼做,但現在……」看向她,賀姆斯的眼中有著赤裸裸的愛戀與不捨。「我不希望妳再受到任何傷害。」
這樣一個深愛她的男人,自己竟辜負了他。喬以薰眨眨眼,不願在他面前掉淚。
心細的賀姆斯早已發現她的眼眶中凝聚著淚水,他瀟灑的聳聳肩,「我找妳,可不是想把妳弄哭的。」
她破涕為笑。「那麼你是來和我商量,怎麼整聿爾烈的嘍?」
看到佳人的笑臉,他稍稍釋懷。
他笑著搖頭回答,「那是妳的權利,我不想干涉。那麼妳已經約了聿爾烈?」
喬以薰點點頭,隨即又像個惡作劇的孩子搖搖頭。
「不,是他約了我。」
賀姆斯大笑,想像她和聿爾烈的精采對話。「很高興妳樂在其中,雖然我不喜歡聿爾烈這傢伙,但至少他帶給妳快樂。」
「你也是。」她誠懇的說著。
如果五年前,她的生命中沒有出現令她心動的聿爾烈,她會愛上賀姆斯嗎?或許吧!
但在拉斯維加斯之夜,和聿爾烈初識、相戀至結婚,時間雖然短暫得可憐,卻是令她刻骨銘心,難以忘記的呀……
第二章
閃爍的霓虹、華麗的建築,此起彼落的機器運轉聲和觀光客的吶喊與歎息,將拉斯維加斯這座不夜城點綴得更加亮麗。
已經帶點醉意的聿爾烈踩著不太穩的步伐穿梭在紐約紐約飯店一樓賭場裡。這是他來到美國的第一天,面對最敬愛的父親已經永遠離世,將由他接任聿皇集團的領導者之任,他只能逃避十二天,之後,他就必須回到台灣接掌企業,而現在,他只想放任自己大醉一場。
邊走邊晃,聿爾烈突然停了下來敲著腦袋,想認真的看清楚眼前一個賭客玩拉吧的情形。只見那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投錢,卻不見機器吐出半個子來。過沒多久,那賭客大概口袋空空了,便捶著機器出出氣站了起來。
「呵呵,運氣很背喲。」他對著那人咕嚷道。
賭客盯著聿爾烈,大概聽不懂他說的中文,皺皺眉頭便走了。他順勢一屁股坐在剛才那賭客的位子上。
「玩拉吧,試試看自己的運氣如何?」
他自言自語的從口袋裡掏出幾枚硬幣,顫抖的手好不容易完成投幣和按鍵的動作,機器便開始轉起來。
「怎麼跑來跑去的,跑不停呀?」微醺的聿爾烈努力睜大眼睛,想看清楚眼前轉來轉去的東西,但轉個不停的畫面讓他的頭更昏了。「喔,拜託,停——」
一個按鍵的動作之後,在他還搞不清楚什麼的狀況下,機器就不斷的吐出硬幣來,嘩啦啦的聲響,引起了旁人的喝采和圍觀。
迷糊中,聿爾烈還聽見有人用英文稱讚他的運氣不錯。
他笑得闔不攏嘴,抓起一把把硬幣向人群拋去,嘴裡還不斷嚷嚷著恭喜發財。人群見有意外之財可拿,就一擁而上的把他團團圍住……
「怎麼回事?」
喬以薰穿過飯店一樓大廳,本來想搭電梯回自己的房間,哪裡知道被人群擠向一個角落。她一邊抱怨,一邊探過頭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直到看見坐在地上的一個男人之後,才知道罪魁禍首就是他。
「喂,你怎麼了?」
基於都是東方臉孔和一種直覺,她大膽假設眼前這個男人和她是同胞,因此她以旁人聽不懂的中文問。
「嘻嘻……恭喜發財!」聿爾烈對著蹲在他身旁的女人傻笑,一邊翻著身上的口袋,最後攤開雙手說道:「沒了!妳來得太晚,我都送光了。」
「是喔,都送光了,」喬以薰諷刺著,「我看你連口袋裡的也被人剝光了,都還不知道。」
對於這些話,也不知他是有懂沒懂,只見他一個勁兒的笑。
「喂,你不會想一直坐在這兒吧。」她真是快被眼前這個人氣死了!自己怎麼會在這兒管人家閒事呢。
聿爾烈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喬以薰看他走得跌跌撞撞的,只有頻搖頭,並希望這個男人能安全走回自己的房間。只是她的希望落空了,只見那男人走了兩三步便轉過頭,茫茫然的看著她。
「請問妳,我的房間在哪?」
「這裡是紐約紐約飯店,你確定你住這裡?」在拉斯維加斯,住這家跑那家賭博的人司空見慣,她得問清楚才行。
「不是,我是問我住哪一間?」他又問,絲毫不覺得這話有啥奇怪。
「什麼?你問我……」她睜著大眼睛,指著自己,半天說不出話來。「拜託!你問我我問誰,我又不認識你。」
喔,老天!喬以薰一副差點被他打敗的樣子。
聿爾烈一臉茫然,也似乎努力在想自己住哪兒,只是腦袋越來越重,越來越不聽話。
「你忘了房間號碼嗎?好好……」喬以薰吸了口氣,告訴自己鎮靜。「那你有護照吧,上面有名字可以查。」
他又忙著翻口袋,但哪有護照的蹤影。
「我好像放在房間裡了。」他晃晃腦袋,思緒開始混亂起來。他現在好想睡覺,真想就地躺下去。
「喂,你別躺下,我不會管你的。」
像是強調自己的決心,她轉身離去,但才走了幾步,又不忍心的回頭望了望。
那男人正努力的撐開眼皮,彷彿告訴自己不能倒下去。
喬以薰沒轍,又走回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