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下去了!」亞亭的聲音幹幹的,眼眶四周卻微微濕潤。
「還不行啦!我答應要載她回去。」黃薇終於轉過頭來,她一臉的為難。
「那我們去外面等,應徵的事就別再提了。」亞亭建議道。她只想趕快離開此地。
「啊——」黃薇還來不及回答亞亭的話,就被一雙不乾淨的魔爪嚇得尖叫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們身旁多了一位面目猙獰、渾身酒臭的男子,黃薇看了連忙躲到亞亭的身後。
「你幹什麼?」亞亭怒斥道,顧不得那男人一臉的邪惡。
「幹什麼?」那人竟哈哈大笑起來。「嘿嘿,你問得好。你倒告訴我男人來這裡還會想幹什麼?」
「你——你別誤會,我們不是這裡的秀!我們是——只是在——」亞亭結結巴巴,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說那麼多幹麼?過來!」他一把抓住亞亭的手,用力一拉,自己卻失了平衡地趴跌到地上,亞亭也跌在他身上。「救命啊!」亞亭尖聲叫著,掙扎地想爬起來,無奈現場音樂實在太大聲了,週遭的人又都沉醉在舞台魅人的表演裡。
正無計可施,眼看那男人滿嘴的酒臭正要靠過來時,一雙有力、厚實的臂膀,把她拉離了那男人。
驚魂甫定的亞亭充滿感激地抬頭,卻看到了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怎、怎麼是你?」她牙齒打顫。
「站好!」他冷聲說道。一放開手,卻發現她早已嚇得腿軟站不住了。
張書逸轉頭看那酒醉的男子已經爬起身子,連忙彎下身抱起她。
「放我下來,你幹什麼?」亞亭又驚叫起來,她在他懷裡死命地掙扎。
「要活命就不要亂動!」他凜聲命令道,「你真是一點兒也不輕呵!」他邊說邊往門口走。
「你什麼意思?嫌我重啊?我又沒教你——」她漲紅著臉氣憤地想回嘴,這才發現他嘴角的笑意。「這時候你還有心情捉弄我啊?我差點慘遭狼吻咧!你這人有沒有良心?」
「這可提醒了我。你到底來這裡幹什麼?」張書逸一想到剛才危急的景況,忍不住提高了音調。
「要你管!我又不是小孩子,放我下來!」亞亭又開始在他懷裡扭動。
這時,他們已經快走到門口了,亞亭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停止了掙扎。
「黃薇?我忘了黃薇了!」她焦急地跳下來,高聲喊道。
「別急,別急,我在這裡!」緊跟在張書逸高大身子後的黃薇這才出聲。
「嚇死人了,我以為你——」
「還等你來救人啊?你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黃薇已經恢復了原來的生氣勃勃。
「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張書逸不耐地問。他看她倆一身奇怪的打扮,和一臉厚得可以塗牆壁的濃妝,他差點笑了出來。
「你自己又怎麼說?你來這裡幹麼?」亞亭醋意十足地責問道。
「你沒看到我背著相機啊?我還能來幹麼?」他沒好氣地說。
亞亭聞言,心臟差點兒跳出來。「你找死啊,特種營業場所你敢拍照?你不怕被人痛打一頓,然後再像死豬般地被丟出來啊?」
「我可不像你這麼沒大腦,我老早就托人跟老闆打過商量了。」
「你——」亞亭氣結。「誰知道你是不是假借藝術之名,行色情之實?哼!還不都是一堆臭男人!」
「隨便你怎麼說!」他聳聳肩。
「喂,兩位大哥大姊,你們的對話實在很有趣,但請容我打個岔。」黃薇故意諷刺道。「這位大哥你就好人做到底吧!麻煩你送她回家,而我現在要到車子裡去等人,兩位再見!」她一說完話,也不等他倆的反應,就直往車子走去。
「喂,你怎麼半路遺棄我啊?」亞亭想喊住她。
「我今晚『興奮過度』,現在只想圖個安靜,你就饒了我,有話明天再說吧!我那個小鄰居也差不多要跳完了。」黃薇頭也沒回地邊說邊走著,留下他們倆一時無言以對。
我——我自己可以叫計程車回去。」亞亭囁嚅地說。
「你別開玩笑了,走吧!我機車停在那頭。」他無意識地把手搭放在她肩上,推著她往前走。
亞亭僵直著身子,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哪,這頂給你!」張書逸的機車後座橫掛著兩頂安全帽,他拿了一頂給她戴上。
「你這車子是不是專門用來載女人的?」亞亭吃味地問。
「這不干你的事。」張書逸簡短地回道,他已經恢復了原本冷淡的神情,自顧自地跨騎著機車。
「兩頂?還真是遵守交通規則呢!」亞亭嘴巴沒停地諷刺道。
「你有完沒完啊?我可不像某個人沒頭沒腦地,專做一些不要命的事,趕快戴好!」他一語雙關道。
亞亭覺得這話從這浪子口中說出來,還真是諷刺。想回嘴,偏偏一陣手忙腳亂。
「這安全帽好重喔!扣不住啦!快勒死我了。」她忍不住驚呼道。
「過來!」他沒好氣地命令道。
亞亭乖乖地把臉湊過去,卻忽然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
他的臉靠得如此近,近得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臉上屬於男人的性格青髭。他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臉上,彷彿來自魔咒的魅惑,亞亭以為自己要醉了。
他把安全帽的帶子略做調整,然後精準地扣住她的下巴。
相較於他嚴厲的面容和語調,他的手卻是如此溫柔,略顯粗糙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微微掠過,然後停留-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
一抬頭,便望進了一汪黝黑、神秘的黑色漩渦裡,她的臉龐霎時飛來一片紅雲,昏黃的街燈下依舊清晰可辨。
她的雙唇喃喃掀動,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上車吧!」他粗嘎著嗓音道。
「喔!」亞亭傻呼呼地應聲,卻又突然一臉為難地立在車旁。
「杵在那裡幹麼?難不成要我抱你上車啊?我是挺樂意的,反正也很習慣了。」他調侃道,神態一副吊兒郎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