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浪子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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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禮拜前的晚上,剛補完習的她心神恍惚地往家的方向走去,沒想到巷日那家主人忘了把他家的大黑狗綁緊,當她經過時,猛地往她腳邊撲了過來,她趕忙拿起書包擋御。

  大黑狗齜牙咧嘴地咆哮,亞亭僵直揮舞著書包抵抗,就這樣持續對峙時,一隻流浪狗見義勇為。它很瘦弱,原本雪白的毛已經渾濁發黃,但它一點也不忌憚大黑狗的凶狠。

  它勇猛地往那隻大黑狗一撲——

  「夭壽喔!哪來的野狗敢咬我家來福?看你往哪裡跑!」大黑狗的女主人劉媽媽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然出現,拿起棍棒就不分青紅皂白地一陣亂打。

  流浪狗一時不察,狠狠地挨了幾棒,嗚嗚地哀號了幾聲。

  大黑狗仗著女主人的淫威,想趁勢再開戰端,猛地就往流浪狗的脖子咬去,亞亭情急之下立刻拿起書包揮趕——

  「你幹什麼?」劉媽媽氣急敗壞地大聲斥問。

  「你家的狗沒綁好,跑出來亂咬人——」驚魂甫定的亞亭趕忙解釋,話還沒講完卻被她截斷。

  「我家的狗要你來管啊?什麼叫亂咬?一定是你在我家門口前鬼鬼祟祟的,它才會想咬你!」她兩手叉腰,態度強硬地說道。

  「喂,你這人真是不講道理,被咬的人不是你,你當然說風涼話!」亞亭漲紅著臉回嘴道。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哎喲——」

  偏偏亞亭不吃這一套。她愈不講理,亞亭愈跟她卯上。

  「你耳朵是不是太久沒洗長繭了?我只是在告訴你,你家的狗沒綁好,不要在這邊和瘋狗一起亂咬人!」她按奈住性子,反倒慢條斯理、意有所指地說。

  「你、你——」劉媽媽一聽,氣得說不出話來,臉色一陣慘白,一副歇斯底里狀。「你這個小魔鬼!」

  不等她發作,亞亭轉身就走,流浪狗忠心地跟隨在旁,大黑狗則呆呆地望著女主人反常的模樣。

  發生這個事件之後,亞亭不出意外的成了街頭巷尾撻伐的箭靶,從髮型、服裝、談吐,以至學校功課,無一不成了他們茶餘飯後打靶的對象。她母親寡不敵眾,只怨自己生了個拗脾氣的臭丫頭。

  對於亞亭來說,她可不管那些三姑六婆無聊的行逕,她只管在晚上這個時候固定來餵食她的狗朋友。狗其實比人有義氣多了。

  「小白?小白?」亞亭焦急地四處搜索,她連拐了好幾條巷子,就是找不著它。正納悶時,亞亭突然看到她同班同學林達芬從一輛機車後座跳了下來,機車的引擎還發動著,黑騎士端坐在上。

  因為戴著安全帽的緣故,且街燈昏黃晦暗,亞亭並沒看清楚男人的面容,只見林達芬含情脈脈、依依不捨地揮揮手,然後飛快地跑回家,而黑騎士也即刻驅車離去。

  亞亭趕緊拐進暗處,免得撞見林達芬時兩人都尷尬。

  「好小子!惦惦吃三碗公嘛!」看林達芬平常一副乖巧文靜的模樣,沒想到她竟有膽子結交男友!她們這個時候交男朋友可是一件大禁忌,只能偷想,不能做,難怪她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樣!亞亭暗笑。

  離大學聯考只剩下一個禮拜了,她聳聳肩,希望林達芬能自求多福。

  終於放榜了。當然又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亞亭自從榜單公佈後一直躲在隔壁張媽媽家裡。張媽媽溫柔婉約,從不過分苛責孩子的學業表現,張愛萍是亞亭小學到國中的同班好友,她捨高中升大學一途,選擇就讀五專。

  「我媽看到榜單,鐵定會氣瘋,她一定會發現是我搞的鬼。」亞亭一臉苦瓜臉卻難掩興奮之情。

  「你好討厭喔!幹麼非跑到南部去唸書?不要說你媽會生氣,連我都要氣瘋了呢!」愛萍對她抱怨。

  「誰不想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呀!」她眉開眼笑道:「你以為我媽會讓我跟我哥一樣,明明學校就和家裡在同一個縣市,卻非得在外面租房子住?想得美呵!所以我只能使出這一招嘍!」

  「那你不擔心我哥嗎?他那麼有女人緣,我可攔不住那些瘋狂的浪蝶!況且,兩地相思苦——」愛萍故意調侃道。

  「你哥什麼時候正眼瞧過我來著?」她神色陡地黯淡下來,「他只當我是個不起眼的黃毛丫頭,相思又如何?」

  愛萍的大哥張書逸整整比她們大了六歲,生就一副怪癖乖張的性格,也許因為不耐煩世俗的虛偽與庸俗,表現在外就成了一種孤傲與霸氣。但是,在亞亭愛戀的眼光中,張書逸還隱隱有一種摻雜著憂鬱與悲憤的情感,那是他看著他母親時,經常顯露的眼神。得窺那難得一見的神情,亞亭再也無法忘懷,彷彿再如何堅硬冷酷的石頭也有柔情,只是隱匿、擔憂而防備著。她如此深信。

  張媽媽早年屢經生活的顛沛磨難,從小送給人當童養媳,沒料到十八歲時,竟意外的與富家子弟張永漢墜人愛河。遭到兩方家庭的反對乃是意料中事,因為當時的張永漢不僅貴為名流世家,並且還有個門當戶對、從小指腹為婚的對象。

  然而,張永漢毫無眷戀地拋卻了塚產,帶著已懷有身孕的愛人建立起自己的家園。

  一直想當個畫家的張永漢婚後繼續拿起畫筆,只不過這時為了生計,他彩繪的作品是一家家電影院的看板。但他落筆依然有神,他不心存幻夢,他只想真真實實地過日子。

  但張家並不因此而放過他們。張永漢的家人不時地出現在他們家裡,動之以情、說之以理,但無論爭吵或遊說,都絲毫動搖不了他倆的決心,無奈街訪鄰居卻像看好戲般地說起張媽媽的閒話。

  女人對女人似乎總是特別苛責、殘忍,她們下手絕不留情,什麼狠毒的話都說得出口。

  似乎惟有張家的風風雨雨,才能讓她們單調的生活憑添奇聞與奇情色彩。

  在那個年代,挑戰傳統,對抗威權並不值得嘉許,更遑論私奔這令人愕然發指的行為,而每個人似乎都被賦予了撻伐他們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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