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啦,都日上三竿了。」梁心蜜打了個哈欠,睨了眼垂涎冰箱裡冷飲的梁莎莎,「倒是你平常不睡到自然醒不起床的人,今天怎麼那麼早?喔,該不會你又想偷拿飲料。」
「什麼偷,講那麼難聽,我是剛好看到那些果汁放在冰箱無人聞問,想拿出來查看放了一個晚上有沒有壞掉。」好渴!梁莎莎一張俏臉黏在玻璃門上,眼巴巴的望著透明玻璃裡整排的冷飲,他們家經營連鎖冰城「涼館」,她卻連拿一杯冷飲都要付費:
「這點你放心,早上工讀生才現搾的。」鮮打百分之百純果汁。「嘴讒就說一聲,餓狗的德行我見多了。」
「三姊,天氣熱得要命,我快變烤人乾了,就讓人家喝一杯嘛。」梁莎莎可憐兮兮的比出一根指頭。
不到六月天,天氣熱得像火燒,「涼館」的生意跟炎熱的天氣一樣旺,家裡的冰箱也裝滿了要賣的東西,無奈她只能遠觀不可褻玩焉。
「變人乾拖去埋,省得浪費水。」
「三姊,我是你妹妹耶。」
梁心蜜正經的分析道:「親兄弟也要明算帳,要喝錢拿來。」
「人生幹麼算那麼精,財富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什麼都要錢,每天活得像討債奴,這樣快樂嗎?」
「富無三代享,穿不窮,吃不窮,算盤不到一世窮。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偷拿幾杯,一年下來這虧損該怎麼算,該怎麼報帳?我們「涼館」還要不要經營下去?乾脆養你這隻老鼠就夠了。」真的是專門咬布袋。
「人家渴嘛。」梁莎莎乾笑,每次她都趁著生意忙不過來的時候潛入,沒想到
還是逃不過三姊銳利的法眼。
「渴了自己去煮開水。要喝飲料三十塊拿出來,我還可以親自打給你喝,」梁心蜜用沒有表情的淡漠臉龐說著現實的話。以前人是一頓省一口,一年可以省幾鬥,省吃儉用的,但現在小孩卻花錢如流水。
「三姊,我可不可以賒帳,從下個月的零用錢中扣?」三姊節儉的個性可以名列鐵公雞第一名。
「你應該記得你已經名列月光族族長?」不到月底口袋的錢花光光。粱心蜜嗤聲冷笑,「先把前債償清,三百塊先拿來。」
「三姊,你也知道現在經濟不景氣,失業率居高不下,打工的機會難找,人家手頭緊,你不能寬容幾天嗎?」跟銀行借貸都比跟三姊「調頭寸,」容易。梁莎莎陪笑的打商量,誰叫她家三姊主掌家裡的經濟生殺大權。
經濟不景氣到連麥當勞的工讀大家都搶著敞,害她找暑期工讀的工作連連碰壁。問她為何不留在自家店裡幫忙?不不不,她才不會那麼想不開呢:
在家就等於廉價勞工……應該說是免費義工,「涼館」是自家開的,照三姐的說法是自家人理應義務付出勞力,她就常被抓去勞動服務。如果在家工作,她別想領到一毛薪水。
「等我找到工作,我一定把錢交給你。」前提是錢如果還在她褲袋裡沒花掉。梁莎莎在心底補上這一句。
「可,不過利息照算。」
哪有這樣的?梁莎莎額頭掛著櫻桃小丸子的黑線。有這種精打細算的姊姊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不過可以確定「涼館」有三姊坐鎮絕對倒不了,連家人都可以拿來當外勞差遺,生意肯定蒸蒸日上,分店一問問跟著開……不期然發現三姊眼底閃過的精光,她心底打了個突兒,腳步緩緩往外栘。
「對了,既然你那麼悠閒,就去幫忙送冰抵利息,剛剛有人訂了冰品三十份,我已經用紙箱包裝好了,九點之前要送到。」
看吧!才想到要溜,她腳底還來不及抹油,就被抓去出公差,「不是有新來的小弟會送?我等一下學校有課,沒有辦法分身。」她現在是T大一年級新生。
至於「涼館」僱請的那位刻苦耐操小弟還是傾慕二姊的美色而自願「下海」
……上工的,薪水比麥當勞的工讀生還低廉,不時他還倒貼薪水買花呀、水果來巴結。
「小弟今天很忙,反正你都要出去,就順便跑一趟。」梁心蜜把廢棄的環保紙箱內每邊黏上撿來的保麗龍做內裡,再放人冰塊和鹽巴就成了簡易的保溫箱,裝滿了三十份的冰品送到她手裡,
梁莎莎抱著沉重的貨物,「三姊,哪有人這樣的,我會趕不及上課啦……」還沒來得及抗議完,一張抄有地址的便條紙已用膠布黏到紙箱上。
「這是地址。」
「哇,在信義計畫區,三姊,這跟我的學校是反方向,我會趕不及上課的。」粱莎莎眼皮陡地一跳,不祥的預兆躍上心頭。
「遲到一點沒關係,教授不會那麼準時,你的課是九點不是嗎?」梁心蜜看了眼手錶,「有時間抱怨還不如想辦法在三十分鐘內送到,要是冰融化被退貨,就從你下個月的零用錢裡扣。」
粱莎莎聞言,趕緊衝出「涼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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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號三十樓,三十二號……就是這裡。」
映入眼簾的是棟新落成的辦公大廈,五十二層鋼骨玻璃帷幕的建築在晨曦中看來宏偉壯觀。
梁莎莎停好摩托車,經大樓警衛通報之後,她抱著沉重的紙箱踏上台階,走在鋪滿光可監人大理石地板的挑高大廳,眼尖的她看見一扇電梯門正要闔上,她邊大叫著邊往電梯裡沖。
「等一下。」
完了,來下及煞車!
速度太快的梁莎莎臉色刷白的眼看就要跌人電梯內。她的冰品,她下個月的零用錢要飛了……
電梯內一個高大的男子適時的施以援手,擋住她衝撞的身軀,並單手撐住她手中快飛出去的紙箱。
梁莎莎站穩身子後,感激的朝他九十度鞠躬,「謝天謝地,謝謝你,差點我就要破產了。」
男子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