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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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這屋子又剩她一人,矮桌上的茶點已經涼了好久,陶垚農的外衣幹得發燙。宇妥端起茶壺,愣著環視一下四周。裡間好像就是廚房,她走進去。小廚房沒開燈,光線昏暗,只能看到雨痕掛在窗戶玻璃上。宇妥摸著牆找燈鍵,一個咿呀聲後,黑影閃了進來,她手一顫,茶壺「乓啷」落地。

  「別過來!」她警喝。雖然對方應該是聽不懂人話的畜生……

  「別怕,是我──」陶垚農按下門柱邊的電源開關。

  牆上的風鈴草造型壁燈亮起。宇妥看見陶垚農渾身濕透,站在門邊,手捧著腹部。

  「你受傷了?」宇妥心頭一抽,沒忘記他是去處理騷擾豬只的「兇猛動物」。「過來讓我看看……」她上前欲扶他。

  陶垚農神情一軟,心底竄過暖流。「我沒事。」他關上後門,撿起地上的茶壺,隨手放進洗滌槽,便往壁爐小廳走。

  宇妥趕緊跟上。「陶垚農!你衣服上有血──」

  陶垚農轉身,拉開衣服。一隻小動物從他胸前跳出,蜷在壁爐邊發抖。「是這傢伙的血……」陶垚農摘下帽子,脫掉濕衣服,裸著上身,坐在壁爐前,拿著毛毯裡住那小動物。

  宇妥低斂眼簾,舒了口氣,緩緩走到他身旁,柔荑放在他的肩上,微微傾前,探看毛毯裡的動物。

  「是狗呀!」她低呼,覺得那像哈士奇幼犬的動物挺可愛。「牠哪兒受傷?」

  「一點小擦傷,明天給望月瞧瞧就行。」陶垚農回道,雙手專心地幫小動物取暖。這小動物的母親騷擾豬只,驅逐不走,甚至想攻擊人,結果被米雷殺了。小孤兒在母親屍體旁,徘徊不走,他只好把牠帶回來。

  「你想養牠嗎?」她知道他應該很喜歡動物。

  「不行,無法養。傷好後,得把牠放到更深遠的山林裡,讓牠自己生活。」他的回答令她意外。

  「為什麼?」宇妥盯著陶垚農沈思般的臉龐。「你不是養很多動物──」

  「這傢伙是幼狼。」陶垚農轉頭,對著她回道:「帶回農場養,將來其它動物都要遭殃。」

  宇妥愣住。

  陶垚農低笑。「妳是個醫師,為什麼連狼跟狗都搞不清楚?」

  宇妥眨眨美眸,不服氣地說:「我是醫人的,何況牠看起來跟小狗沒差別!」

  「也對,老虎小時候跟貓長得是一個樣兒。」他笑說。

  「你在取笑我?!」她嬌怒,放在他肩上的纖白手指,用力收握,捏他。

  陶垚農沒再說話,目光深沈地瞅著眼前的絕色容顏。他們的距離好近,鼻子幾乎碰在一塊兒,她的髮絲捎得他的臉又熱又癢,讓他心旌蕩漾。久久,他開口:「我以為妳跟廉兮走了──」

  宇妥靜靜凝視他的眼,挨著他的身邊坐下。「你的衣服,我已經幫你烤乾了──」

  陶垚農點點頭,側身,胸膛貼著她的嬌軀,俯下臉,尋吻。「妳在高原上有戀人嗎?宇妥──」

  宇妥將唇壓上他的嘴,閉合雙眸,輕而深切地回應他。

  第五章

  妳在高原上有戀人嗎?

  宇妥──

  他已經不再叫她宇妥醫師了。

  他說,他好早以前就見過她──在高原上,一處開滿嬌艷紅玫瑰的花海裡,她像個女神站在其中,對他伸出雙手,讓他願意把心掏出來交給她……

  宇妥從來不知道這個只會馴馬、牧羊、放牛、養豬……個性應該木訥老實的「莊稼漢」,竟然是個詩人?

  她告訴他,她是抽到厄運的短簽,才下高原,來到菜園灣。他卻說,那是上天為他安排的上上籤,經由她的手,代他抽中,令一個翩翩仙女,如他所願地出現在他的農場……

  「嘿,你說──我到底是仙女,還是女神?」宇妥答應陶垚農的邀請──就算不接管醫護所,還是留下來遊玩。

  她在高原上並沒有戀人,不用急著回去;她其實還算喜歡菜園灣。這座農場在陶垚農的管理下,有一定的運作秩序。從碼頭到農場的工作人員,大致分成三支隊伍──海灣隊負責碼頭漁獲和食品廠事務,青果隊管的是農場五穀雜糧蔬菜水果的收成,馬隊則照料所有家禽畜生。

  宇妥最近熟悉了菜園灣的生活模式。

  她其實真的很喜歡菜園灣呢!這裡的人們樂天、開朗,碼頭公園時常充滿歡笑,孩子們健康地騎著腳踏車、在街頭廣場玩遊戲或聚在冰淇淋攤前,吃著用農牧場牛奶、水果製成的手工冰淇淋。每隔幾日,碼頭浮塢的露天酒館就辦「品酒會」,供應農場釀的葡萄酒給人暢飲,生活氣氛好悠閒,天天都像在度假。

  偶爾,她到碼頭商店區逛逛繽紛的糖果店,嘗著各種滋味的糖,感覺就像戀愛一樣,有著令人陶醉的歡樂。她喜歡這種熱鬧同時又恬靜的日子,這種日子讓她快忘了自己最初來這兒做啥……難道她真的是「下凡」來遊樂?那她到底是仙女,還是女神?

  宇妥笑著看向餐桌對座的陶垚農。

  「妳是宇妥醫師。」陶垚農也對她展現笑容。他知道她最喜歡這個稱謂,哪怕是她將來嫁給他,她一定不肯讓人叫她一聲「陶太太」或「Farmer嫂」。即便她在這兒很少用上醫師身份,她最喜歡的,還是讓人叫她「宇妥醫師」。

  「你還記得嘛,可惜你們不需要醫師──」

  宇妥的尾音尚未落定,一陣緊急的呼喊聲,突然傳來。「Farmer哥、Farmer哥!桃子在果園摔破頭,血流滿面……」

  雜沓紊亂的腳步聲踩在餐廳陽台,落地窗門外,好幾個大男人把臉貼在上頭,一面拍打玻璃。「桃子額角裂了一道好長的傷……」

  陶垚農神色凝重,啪地站起,身軀掠過餐桌,打開餐廳邊門。

  「Farmer哥,快點!桃子血流滿面……」這些男人一個比一個焦慮著急。

  陶垚農問:「你們把她送哪兒去了?」

  「望月哥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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