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誰?」他小聲地問。
「姦夫淫婦」——這個字眼閃進她的腦裡,周佳燕回瞪著一直沒開口,用著冷冷眼光逼視她的張浩維。
「你們不認識啊?」劉真君嬌笑。「我來作介紹,我是誰不重要,這一位你卻一定要知道,他可是你朋友的老公。」
「老公?」趙偉中一時無法意會。
「老公就是丈夫也。」劉真君不厭其煩地加以註解:「你難道不知道她已結婚了?」
好像有一顆棗子卡在喉嚨,吞不下又吐不出來似的,趙偉中張嘴「啊」了兩聲後,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侍者端上食物,除了劉真君外,三人身體硬得像石塊。
「大家吃啊!」劉真君嘰嘰喳喳地講著:「羊肉要趁熱才鮮,別辜負了美食!」
「他真是你的丈夫?」趙偉中用責難的眼光看她。「你真結婚了?」
「不錯。」這時候作任何解釋,都嫌多餘。
「怎不早說?」趙偉中聲音裡有極度的失望。
「你沒問。」周佳燕簡潔地說。
「誰會問這種問題?」趙偉中哭喪著臉。
「是啊!」劉真君有如法官似的。「你有告知的義務。」
「行了,我們走。」
張浩維冷冷地站起來。
「不多聊會嗎?」戲就這麼落幕,劉真君感到奇怪。「東西不吃,多浪費!」
「你走不走?」張浩維冷硬地說。
「走,跟你來,當然跟你走!」劉真君溫馴地站起。「兩位,失陪了。」
她輕盈地跟上已走開的張浩維。
☆ ☆ ☆
愛——
在無意識中寫下這麼一個字後,周佳燕心中大亂地將紙揉成一團,彷彿上面有毒,怕被沾染似的丟得老遠。不會吧?她在房中急急地走來走去,自己不會真愛上張浩維吧?但若不是愛,又怎會在見著他與劉真君在一起時,心有如刀割般的疼痛不已?
昨天她過了一個最難過的耶誕夜,躺在床上,卻不曾合眼。她一直傾聽他從她房外走過的聲音,但他徹夜未歸,他去了哪裡?在何處過夜,她臉色因一夜未眠,加上錯綜複雜的情緒起伏,而顯得灰壞。
不成!她不要把自己困在這胡思亂想,今天是聖誕節,絕對不該是如此度過;她穿上外套走出去,卻在路上站住,去哪?就往人多的地方去。公園裡處處是雙雙對對的情侶,及親子同樂的夫妻,她覺得格格不入地走出。今天的日子不一樣,走在街上不是出雙入對的兩人,便是約好同樂的一票人。她穿梭在其中,愈顯形單影隻,不由興致大減,還是回去吧!她走往回家的路。
「佳燕。」一輛紅色摩托車,在她身旁停下。
朱啟元——一個曾讓她心碎的男孩,再見他何以一點感覺也沒?
「不認得我了嗎?」朱啟元見她眼光陌生,訝異地眨動曾讓她癡迷不已的雙眼。「這陣子你都躲到哪去了?我找你許久都沒找著。」
把自己埋起來了。
「你讓開!」她淡淡地說。
「你變了!」
朱啟元無法相信那個總以仰慕眼光追隨自己的女孩,竟會用如此淡漠的態度待他!
「也許吧!」憶起過去的傷口,她根本不願再為他多浪費時間。
「因為聯考失利嗎?別難過,我可以幫你,明年考個好學校。」
他考上明星學校,寧願相信是她心情不好,不是他失去魅力。
「我不需要。」
真奇怪?不久之前她還為他發狂,現在不僅完全免疫,甚至還產生厭惡感;周佳燕不清楚自己怎會有如此大的轉變。
「為什麼突然不理我?」
朱啟元剛與女友分手,身邊正處於真空狀態;再見到她,他驚訝於她的美麗,以前怎沒注意到這點,不過也不遲,再次將她掌握於股掌之間並不難。
「你有一個壞記憶。」她冷冷地看他。「不記得是你要我別去煩你嗎?」
他受窘地一笑。「一定是聯考讓我精神緊張,你知道考試的壓力很大……」
「我什麼都不知道!」周佳燕不耐煩。「不要擋住我的去路!」
才幾個月,小女孩長大了不少。她愈有個性,他愈感興趣,以前他就是嫌她太溫馴了,像杯溫開水,沒有一點征服感。
「我們必須好好談一談。」
「去找崇拜你的女孩談吧!」早知道今天不宜出門,還不如悶在家裡。
「你在乎?」朱啟元一副恍然大悟狀。「別疑心,我的感情只為你一人保留。」
他的話令她噁心地想吐。她曾親眼目睹他和女孩卿卿我我,卻能臉不紅、氣不喘地睜眼說瞎話。
「我不嫉妒。」
真的,有的話也是屈辱,對他不尊重她的屈辱。
「你是嫉妒,女孩的心眼就是小些。」朱啟元自以為是地狂妄道:「我保證今後只對你一個人忠心,這樣你是不是該滿意了?」
過去怎會迷戀如此幼淺的人?周佳燕對自己識人的眼光,感到相當懊喪。
「相信我的保證……」
他還在嘮嘮絮絮;周佳燕懶得浪費唇舌,想掉頭走開,他不放棄地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你再跟著我,我的丈夫會不高興。」她拿出擋箭牌。
「你結婚了?」朱啟元在怔了一下後微笑。「你騙人!」
她揚起手中的戒指。「是事實。」
朱啟元手掌抱住她的手指。「這種玩意兒任誰都能戴,唬不了人的!」
「放開!」她手指被他緊握著。
「不放!」朱啟元涎著臉。「除非你能原諒我。」
「放手!」她生氣。「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朱啟元將她的手舉放在唇上,自認瀟灑地說:「再給我們彼此一次機會。」
「我希望你別再出現在我的視線內。」她厭煩。「你那套對我不管用了。」
周佳燕想收回手,但他不放開。「我已經道過歉了,請你原諒我。」
「我們之間早在你要我離開你時就結束了。」她氣憤地叫:「不要纏著我!」
「我們重新開始。」
一個想走,一個不願放,正在拉扯間,一個冰冷的聲音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