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呀!押進牢去!」
「慢著!」皇甫南揚聲說:「伯父!我能叫你一聲伯父嗎?請問你,十幾年前,我爹和您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他是盜賊!我是官,奉命剿除盜賊,是我的責任,來人!押下去!」
「南哥!南哥!爹!爹!」江嫣急得大吼大叫,但卻被漢平拉住。
皇甫南沒有反抗的被押出大廳。
「嫣兒,你別急,有話慢慢說給你爹聽。」王氏走近江嫣。
「我能不急嗎?爹為什麼不分清紅皂白,亂關人?如果不是他,寨主要把我賞給那些嘍囉,我早就自裁了,哪能活到現在?」
「有這種事?可惡!他更該殺!」炳聰憤然道。
「你殺了他,就等於殺了我!」江嫣吼著。
炳聰和王氏雙雙盯住江嫣,江嫣索性說:「我已經嫁給他了,他是我夫婿,如果爹殺了他,我一定不會苟活!」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炳聰猛摔江嫣一巴掌。「不知羞恥!你的夫家是朱刺吏,朱公子!」
「娘!爹!皇甫南和我江家曾是好友,好鄰居,對不對?」江嫣撫著臉,頑固地說:「我們小時候,娘就曾在口頭上,把我許給南哥!對不對!」
「你這不知廉恥的……」炳聰欺近江嫣,揚手又要打。
王氏適時喊住,轉問江嫣:「嫣兒!那是玩笑話,況且,你才三、四歲,什麼都不懂,誰告訴你這些?」
江嫣由懷裡,掏出那隻小銀鐲。「有信物為憑,怎能說是玩笑話?」
王氏臉色乍變,尚未開口,江嫣又接口道:「我有一隻,南哥也珍藏了一隻,娘,這是一對一模一樣的小銀鐲!」
王氏無話可接,臉容灰敗,心裡想:怪不得方才看到皇甫南,有……似曾相識之感!
「婦道人家一派胡言,豈能當真?朱家來下聘,才是名正言順,也是我親允的!不准你再提那盜賊的名字!」炳聰威嚴十足地說。
「烈女不事二夫!」
「你……」炳聰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好啦!好啦!女兒剛回來,你就讓她休息、休息,我會慢慢勸她!」
「真真……氣死我了!」
王氏說好、說歹,勸了江嫣一會,才欲進入內院,一名守門的家丁,匆匆奔進來。
「啟稟老爺!姑爺朱光宗,朱公子駕到!」
「哎喲!這節骨眼,他還湊什麼熱鬧?」
江嫣腳步一頓,王氏等一夥女眷,都停下腳。
「咦?你們還不進去?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保住這秘密,千萬不能讓朱家知道嫣兒被賊人放回來!」
王氏點點頭,擁著江嫣欲走。
江嫣反身走向炳聰。「爹!你到底放不放南哥出來?」
「怎麼?你想幹什麼?」炳聰詫然反問。
「倘若你不放,我也不必進去了。」江嫣嬌顏煞白。
「你要作什麼?」
「朱公子剛好來了,當他的面,大家乾脆把話說開來。」江嫣下定決心非救出皇甫南不可。
「住口!放肆!反啦!真是反了!」炳聰跳著腳,大喊,「還不快帶她進去!」
王氏急忙拉江嫣。
「嫣兒!你別鬧了,給你爹一些時間,娘會勸勸他。你這一鬧,江家全完了!快!先進來再說!」
王氏說得有理,江嫣硬被帶了進去。
「漢平!」
「是!爹!」
「你留下來,一起招待朱公子。」
???
皇甫南被關了兩天,江嫣也絕食了兩天。
王氏一天至少要來江嫣房裡四、五趟,無非是勸她別再想皇甫南,怎麼說,朱家都強過他千百倍,何況,她和朱家都已訂親了。
這些話,江嫣全聽不進去,她只是問著王氏,爹會如何處置皇甫南?
江嫣也追問十多年前,炳聰和皇甫昭雄之間的事。拗不過江嫣,王氏這才和盤托出。
原來,昭雄妻子早亡,他為了要出外謀生,常將惟一兒子,寄放在江家。
後來,炳聰當上知府,任用江珍的父親炳申當捕頭。那時溧水沿岸,不斷發生搶案,被搶的,大都是富戶或商賈。
炳申受命查訪此事,意外的發現,犯案的竟是炳聰好友兼鄰居的皇甫昭雄。
炳聰為了貪功,不顧情義,命炳申率兵埋伏,專等昭雄。
一天晚上,昭雄來江府,帶回兒子,在半路上中了埋伏,炳申不是他的對手,竟然被殺身亡,昭雄則賠上一隻眼睛,奮力背著兒子,殺出重圍。
抓不到昭雄,反而賠上弟弟一命,炳聰相當懊惱,負起養育江珍責任。
明瞭以往這段恩怨,江嫣不禁更擔心皇甫南的安危。
她清楚父親的為人,貪功、勢利,否則不會想高攀朱刺吏。
同時,江嫣還發現,母親王氏不但沒有勸父親,反而一味的遊說她,叫她多體諒父親的苦心。
江嫣想到,再這樣拖下去,對南哥很不利!她得想想法子。
午後,王氏才剛退出江嫣房間,江珍就鬼鬼祟祟的摸進來。
「姐!姐!」
江嫣翻身下床,急問:「怎樣?」
「我聽到伯父說……」
「小聲些!」江嫣探頭看一下,再關上門,轉向江珍。「可以說了,沒人。」
「伯父說,明天早上,要審問犯人!」
江嫣小臉頓成慘白。
「伯父說,要逼他供出毒龍寨地點!」
「天呀!南哥!是我害了你!」江嫣滾下兩行淚珠。
「姐!你別哭!犯人還沒死!」江珍笑嘻嘻的說:「伯父還沒殺他。」
擦擦眼淚,江嫣低聲說:「對!我不能哭!我得想辦法救南哥。」
「耶!姐!我還看見他。」江珍又說。
「誰?」
「朱公子呀!」
「他還沒走?」
「嗯。昨天一大早他就出去,今天也一樣,剛剛我看他才回來,好像……很累呢!」
江嫣鳳眼射出寒芒,思緒風起雲湧。
「阿珍!我問你!」
江珍點點頭,看著江嫣。
「姐已經嫁給南哥了,你要不要嫁?」
「嗯,想呀,可是,我嫁誰呢?」
「喜不喜歡朱公子?」
「他呀……」江珍也懂得害羞,臉紅紅的說,「比起你的南哥,差多了。可是……沒魚,蝦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