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們位於離歡樂人群稍遠的牆角,所幸邵齊及時趕到,避免了一場醜聞的發生。
宋倩萍緊抓著邵齊的衣袖:「你並不愛她的,對不對?你告訴她,你告訴她你愛的是我——」 「倩萍,我說過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他說這句話時,他的眼神專注地直視進曼雲的眼裡。
他是真心表態?
還是又一次虛偽的表演?
她好混亂,好累,甚至懶得再跟他爭吵,只想永遠擺脫掉這一切。
她迴避他炯炯的雙目,反身往屋裡走。
她走進客廳,發現方嘉宏倚窗而立,他的視線正好落在屋外松樹後的邵齊和宋倩萍身上。
「你一直都知道?」曼雲先開口。
他緩緩轉身面對她:「你現在定很後悔嫁給我那風流的表弟吧!你知道他一向能言善道,很能自圓其說,今晚你會聽到他一大堆虛假的解釋。」
他向曼雲頷首告退,轉身上樓。
曼雲只覺得整個腦子一片空白,人變得恍恍惚惚,她應該怒火沖天,但卻連發脾氣的力量都沒有。
她走到嘉宏方才倚窗而立的位置,他們仍然留在原處。只是更避開人群地躲在樹影後,宋倩萍緊偎在他懷裡,而邵齊的雙臂緊圈著她。
她無法再看下去,無法再眼睜睜看著自己丈夫去擁抱別的女人,她逃離窗口,將自己投進柔軟的沙發裡,如果她再不坐下,她發軟的雙腿恐怕再無法支撐她的重量。
他剛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他和宋倩萍的事已成過去?
他不是試圖向她表態?
真可笑!
一眨眼,他卻又溫柔地將她摟在懷裡,他又輕柔地安撫她。
曼雲發現自己心中已不剩一點怒氣,事實上她根本已麻木地毫無知覺,只除了——心碎——
心碎!
是的,就是心碎,她已無法再否認。
不是怒氣使她不斷抗拒邵齊,而是她的心,她受了傷的感情。
她並不想要這樣的,她不想要在乎邵齊,更不想要讓自己愛上他,可是,可是她無法阻止自己。
愛意就這麼發生了,在她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了。
可是他呢,他恐怕永遠無法回報她的愛,他恐怕永遠只將他們的婚姻當做是策略下的婚姻。
不!
她無法忍受。
她無法在瞭解自己的心意後,還若無其事和不愛她的丈夫生活在一起。
她一定得離開他,再沒有任何事能阻止她。
作了這個決定,曼雲強烈地感覺到心中那股無法彌補的空虛,似乎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被抽離了。
她終於保持住平靜的外表過了剩餘的夜晚,他們終於告別了方家,驅車就返。
上了車,邵齊突兀地開口「你能讓自己心平氣和地跟我談談嗎?」
她搖頭,疲累地閉上眼睛。
即使不看他,她也知道他正無奈而祈求地看著她,但她強迫自己不去理他。
他終於啟動車子,一路狂飆到家。
一進客廳,邵齊隱忍不住地開口:「 我受夠了我們之間的冷戰,有任何不滿,憤怒,你都可以盡情地發洩出來。」
她搖頭,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曼雲——」
她又搖頭阻止他說下去「我現在非常冷靜,沒有一點意氣用事的成分,別再用你自己的理由阻止我,我絕對無法再和你一起生活。」
他銳利如劍,冷硬如冰的眼眸直視著她,她的淚水在眼眶中醞釀,她背過身,不讓他看見她決堤而下的串串淚珠。
「我尊重你的意願。」他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疲憊而無力:「不過,我要你留在這裡,我搬出去。」
她頭也不回,強迫自己以正常聲音擠出話「不必了,我會想辦法安頓自己。」
「別再跟我爭了。」他堅持:「至少在我們手續辦妥前,我還有權利要求你留在這裡。」
他走進房間,兩分鐘後提著一個小皮箱出來,曼雲已擦盡眼淚,武裝好自己面對他。
他深深地又看了她一眼,走向大門,臨走前,淡淡地說道「我會住在公司裡,有事可以打電話給我,小心點。」
木門關上了,他終於走了,曼雲任淚水盡情地奔流,任淚水洗去她心中的哀傷。
然而,她只覺得痛苦愈來愈強烈,她懷疑它們是否會有消散的一天?
接下來的日子對曼雲來說是悲慘的,她對週遭的事物幾乎毫無所覺,彷彿一具行屍走肉。
邵齊已經走了兩個禮拜,他沒有再回來過,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只有吩咐公司的小弟替她送來家用。
此刻,她又如往昔一般地坐在窗邊發呆,刺耳的電話鈴聲突兀地打擾了她。
「喂。」她接起活簡。
「曼雲嗎?」
曼雲整個人像突然清醒似地張大了眼睛,是邵齊的聲音。
「邵齊,有事嗎?」她刻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顯得平板。
他的口氣也顯得公事化「我想知道明天下午,我大概幾點過去接你?」
「明天?接我?」她反應不過來。 「你不會忘了明天晚上,我們要出席賀夢凡和許燕蓉的婚禮吧?」
她真的忘了,她已經有好久好久沒有想到夢凡,這些日子素繞在她心頭的,一直是邵齊。
想起她曾經為了夢凡的再婚而傷心、痛苦,而現在呢?她的心全牽掛著邵齊,感情的事真的是如此多變,如此難以捉摸嗎?
他誤解了她的沉默:「我瞭解你的心情,瞭解你對賀夢凡的感情,如果你真的無法面對明天的場面,我可以獨自參加處理一切的。」
不!
他誤會了,曼雲真想衝著他吶喊,她一點也不在乎夢凡,她在乎的是他。
「我會參加的,我答應過芳姨。」她道。
他沉默了幾秒突然以極溫柔的語氣說道「我會在你旁邊支持你。」
她不要他的支持,她要他的愛,她遲疑地問「你真認為我需要你這種支持?」
「我知道你相當厭惡我。」他顯然誤會了,自嘲道:「但你明天或許真的會需要我,不妨委屈自己,暫時容忍我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