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袁海棠仍是不放心。
"海棠,這個新房就只有一張床,我若不睡地上,難不成叫你睡地板啊?"敖鋒瞧著袁海棠,扯出一抹笑容,"安心吧,我是龍神哪!哪有這麼容易就生病的?"
"我不放心呀!"袁海棠左思右想,最後終於下定決心。"這麼辦吧,你跟我都睡床上,咱們在中間隔條薄被,把床分成兩半,這樣就不算是一塊兒睡了吧?"反正敖鋒算是個正人君子,絕不會動她分毫的。
"啥?"敖鋒傻了眼,"一起睡?"
"不是一起,是你睡外頭我睡裡頭,一張床都分成兩半了,當然是一人睡半張床,這可不是一起睡。"袁海棠微紅著臉推了推趴在新床上的敖鋒,"喏,快起來,我替你把被子攤開,早點休息吧!"
敖鋒訥訥地瞧著袁海棠將薄被隔在床中央,然後拆下戴在頭上的鳳冠,正要開始解衣帶時,袁海棠猛地回頭,拿起擱在桌上的紅頭蓋便往敖鋒臉上罩下。
"不許偷看,我要換衣服了,等我說好,你才可以拿下來。"
敖鋒很守約地沒偷看,但聽著身旁換衣的摩擦聲響,心中卻感到異常難熬,他甚至情不自禁地在腦海中勾勒出袁海棠的身材曲線來。
但就在他幾乎要忍耐不住,想偷瞥一眼時,袁海棠卻突然伸手揭下他頭上的紅頭蓋。
"好啦,我要先休息了,你呢?要換衣服再上床,還是直接穿著新郎倌的衣服睡都沒關係,我不會偷看你的。"
袁海棠笑了笑,隨即從容地爬上新床,鑽入被窩間,而且就這麼背對著敖鋒沒再回頭。
敖鋒有絲詫異,畢竟──再怎麼說,他都是個男人,而袁海棠則是他"已過門"的妻子,所以就算他碰了她都沒人會說半句。
可是……他不能碰。
因為他與她,有過假成親的協議。
如果碰了她,那麼協議便不成立了。
做了個深呼吸,敖鋒本想立刻飛回水晶宮去.但是一想到自己已消耗殆盡的體力,只得留下。
撤去鮮紅的新郎倌外褂,敖鋒鑽上了新床,聽著平穩的呼吸聲,他這才發覺袁海棠似乎已經睡著了。
"啐!你就這麼相信我啊?還是說你根本不當我是個男人?"敖鋒有絲怨慰地自言自語著。
然而袁海棠除了平順的呼吸聲,什麼反應也沒有。
"真的睡著啦?"敖鋒悄悄地越了界,偷覷著袁海棠半露在被窩外的半張睡臉。
素淨的臉蛋缺少妝點,卻多了份清純的特質,袁海棠十五歲年紀的單純毫無掩飾地流露在睡臉上。
敖鋒忍不住將臉移近了點。慢慢地、慢慢地……
等他回過神時,他發現自己的唇幾乎要貼在袁海棠的頰上。
"我在幹什麼?"敖鋒咬了咬牙,隨即一個翻身窩回被窩當中,夢周公去了。
他剛才一定是見鬼了,才會做出那種鬼迷心竅的舉動。
對!他一定是鬼迷心竅……
他鬼迷心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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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細微的聲響在敖鋒平穩的呼吸聲出現之後發出。
袁海棠小心翼翼地翻過身子,臉上淨是紅潮。
剛才敖鋒的一舉一動都影響著她,只不過她硬是給忍下來,沒有出聲,而且也不做任何反應。
但是當敖鋒與她貼得極近時,老實說,她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不知道敖鋒剛才想做什麼?
這是她的疑問,但卻又不能問。
但她可以確定的是……
她自己似乎是喜歡著敖鋒的。
不然她就不會在才剛那一瞬間,有著臉頰火燙、心跳加速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喜歡嗎?
是吧?
她喜歡著敖鋒,而敖鋒……是否也喜歡她呢?
多少有那麼一點點吧?
至少,她相信敖鋒是不討厭她的。
否則敖鋒就不會帶她出去玩,不會明知道帶著凡人駕雲如負山那般沉重,還嚷著要帶她出門遠遊,更不可能幫她幫到底,連鬧洞房時都盡量護著她,也不會在敖澱語帶玄機地套他們倆虛實之際,挺身而出駁回敖澱所有的疑問。
當然,他更不會──像剛才那麼樣地貼近她。
敖鋒不會說謊,所以只要觀察他的舉動,他的心意便可一目瞭然。
"敖鋒,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袁海棠忍不住自言自語起來。回應袁海棠的,一樣是他沉穩的呼吸聲。
伸手勾起他一綹銀白的髮絲,袁海棠忍不住將它放近唇邊輕吻。
下意識地將銀白的發與自己墨黑的髮絲交纏,牢牢抓在手裡,袁海棠笑了。
"這樣,我們就算是結髮夫妻了嗎?敖鋒?"
握著交纏的髮絲,袁海棠在滿足的笑意中沉沉睡去,伴隨著月淡星稀,直到天明。
她做了個美夢,夢見敖鋒決定留下來永遠陪伴她,因為他們已是結髮夫妻。
而且在夢裡,敖鋒總是溫柔地喚著她的名。
海棠、海棠……
我的……結髮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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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三公主?請問您起床了嗎?三公主?"
婢女的叫喚聲讓袁海棠從夢裡驚醒過來。
環視四周,敖鋒的身影已然消失,而身邊空蕩蕩的床早已冰涼。
可見,敖鋒很早就離去了。連半點留戀都沒有……
甚至沒有喚醒她與她道別。
他就如此迫不及待地離去……
"三公主?"
婢女的叫喚依舊,打擾了袁海棠的思緒,她掀開身上絲被正要起身,冷不防地在自己的枕邊瞧見昨夜的紅蓋頭。
但是昨兒個夜裡,她記得自己確實是將它放在桌上的……
是敖鋒嗎?
一思及此,袁海棠連忙將它拿起、揭開。
霎時,一束黑白相間的髮絲從紅中裡飄落,散開在床鋪上。
黑溜溜的發是她的。銀白色的發是敖鋒。
交纏的兩色髮絲都有個共通點,就是利落的切口,可見得它們是被利刃刻意割下,然後被細心地放置在紅巾裡包起來,再塞到她的枕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