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雪竫不知道他希望她坐哪,在他的辦公室裡,有一套很現代的皮沙發,但她沒有多問,挑了單人座的沙發坐下。
「師雪竫?」他問。
「是。」
「剛從國外回來?」
「上個月底。」
「怎麼會想到勁藍來上班?」
「人力銀行上--」
「妳瞭解勁藍多少?」他又搶著問。
「是一家很有潛力而且知名的科技公司。」
不知道自己是想找出什麼關連或是相似處,敖威仁突然發現自己的問話嚴厲得像是在審問犯人。他到底怎麼了?想嚇跑她嗎?
師雪竫在套裝底下的針織衫已濕透,她比自己想像的還要緊張一千倍,只是她不能自露馬腳,不然敖威仁會更恨她,她明明可以正大光明、大大方方的出現,但她卻偏要換個人來到他面前。
「妳家裡有什麼人?」敖威仁忽然又問。
因為已經和家人講好,反正她若要當師雪竫,就不能明目張瞻的和他們聯絡,她必須偷偷摸摸的回家和父母及姊姊見面,她老爸特別在內湖幫她買了間小套房,都是為了她方便。
「一個哥哥,但……人在國外。」她撒謊。
「所以妳台灣沒有什麼親人?」
「有些不是很親的親戚在。」師雪竫希望自己死後不要被割舌頭,她也不想如此,誰知道她居然能幸運的找到適合她的骨髓,並且移植成功。
「妳打算在台灣定居?」他又犀利問道。
「是的!」
敖威仁脫口而出,「有男朋友嗎?」
「這和我的工作有關嗎?」她反守為攻。
他聳聳肩,「我只是想瞭解一下我員工的交友狀況。」
「沒有!」
「沒有癡心的男人一路追著妳回到台灣?」敖威仁不知道自己的語氣很酸。
「據我瞭解沒有,我應該沒有這麼大的魅力!」她自我解嘲的說。
敖威仁確信她有!這個師雪竫有種獨立、看破人世的成熟感,她年紀輕輕,可是眼神騙不了人,這一刻他相信她不是家妘,家妘是一個單純、以為世界是美好的樂觀主義者,這個女孩,眼底深處藏了很多情緒。
「薪水妳滿意嗎?」他看著她的穿著、打扮,好像都不是名牌貨。
「夠用就可以了。」
「一般的公司裡都會有一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情形,很多人都相信得踩著別人才能往上爬,我希望妳可以很快的學會如何生存。」不會對每一個新進員工都這麼說,唯獨對這個師雪竫,他特別有一份保護欲。
「我會察言觀色的。」她笑笑。
「如果有什麼問題……」
「可以找你?!」
「不!妳去找妳的直屬上司。」敖威仁馬上又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他可不想讓她以為已經有了靠山或是後台。
師雪竫有些愕然,但馬上恢復了正常。
「妳可以去妳的部門報到了。」他打發她的命令。
她馬上起身。
「祝妳工作愉快。」
她點點頭,然後轉身朝他辦公室的大門走去。已經過了第一關!她已經安全的通過了第一關的考驗,謝天謝地!感謝上帝--
「家妘!」突然他在她的背後喚了聲。
但是師雪竫機警的沒有任何停頓或是回頭,她仍筆直、堅定的往前走,好像她對「家妘」完全沒有反應。
第三章
這一次可是敖威仁自己主動去找殷恆毅出來喝酒,因為他擔心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他真的擔心!
然而,因為敖威仁的舉動反常,所以殷恆毅非但不替他斟酒,有時還會搶走敖威仁手中的酒杯,不准他多喝。威仁一定是快瘋了,不然不會胡亂喝一通,把酒當是白開水。
「你要得失心瘋也不會等到這時候,威仁,是出了什麼大事啊?」他投去深究的眸光。
「我錄取了一名員工,她姓師。」敖威仁一個僵笑。
「還真是巧!」殷恆毅不是很在意的回了句。
「我覺得她有些神韻和師家妘很像。」
「威仁,你該去掛精神科了。」
「我也希望是我自己疑神疑鬼,可是……」那種感覺是敖威仁無法用精準的文字形容出來的,他知道她不是家妘,光臉孔就不是,聲音也不太對,語氣更是不同,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偏偏一再浮現……
「那就不要疑神疑鬼。」
「我的直覺告訴我……」
「威仁,我和一個腦科醫生很熟,不然我幫你掛個號!」他可不是在鬧著玩的,他真的認為好友應該去看醫生。
冷冷的瞪了殷恆毅一眼後,敖威仁搶過了酒瓶,然後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的酒。
「是個尤物嗎?」殷恆毅好奇的問。
「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問這個女員工騷不騷、浪不浪?」
「殷恆毅!」敖威仁真是敗在他的手下了。「她才來一天而已,我怎麼知道她騷不騷、浪不浪。」
「她有沒有企圖挑逗你?」
「恆毅!」敖威仁氣結。
「勾引你?」
「閉嘴!」
「如果都沒有,那她可能只是單純來上班,賺一份餬口的薪水,而且剛巧姓師,她又沒有做錯什麼,也不是自己想姓師,我想是因為她老頭姓師吧!」殷恆毅幽默的說。
「我沒有指控她做錯什麼或是她姓師有什麼問題,我只是覺得怎麼會這麼巧!」敖威仁一直困惑此點。
「無巧不成書嘛!」
「我就是覺得不對勁。」
「你真是多心!」
「恆毅,有沒有可能……」在一股韓風、韓流的吹襲之下,整型成了全民運動,只要有點小錢,大家都會想去小整一下,畢竟女為悅己者容,而且這年頭多愛自己是正確的。「師家妘去整型!」
「不是沒有可能,但那符合師家妘的個性及作風嗎?」殷恆毅中肯道。
「不符合!」敖威仁苦笑。
「你認為師家妘的突然消失會只為了整個型、換張臉、改個名字的再出現在你面前?」他由鼻孔一哼。「師家妘又不醜,或許她不是美若天仙或傾國傾城,但起碼她耐看又有氣質。」
敖威仁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