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遺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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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女人希望愛情是化合物,把兩人的感覺放進稀鹽酸裡,通電,經由排水集氣法,收集。

  新的感覺不再分得清是你或是我,它被命名為愛情,它的存在,能化解所有不愉快,能讓兩個個性回然不同的男女為對方將就。

  它存在,心情只有一種,是喜悅欣然,也是幸福美滿,只不過,這種化合物消失得很快,你必需透過不斷不斷努力,來延長它的壽命。」

  對於亮君的話,他不置啄,雖然比起平日的嘮叨,這些話多了幾分可聽性,不過還是偏屬小女生言語。

  譴會把簡單愛情用複雜的語言來陳述?那麼閒的話,不如把自己弄得美美站到街頭吸引男人,直接親身做實驗,比較有建設性。

  「有經驗的大人們,總告誡愛作夢的小女生,愛情是混合物,是許多成分組合而成。那些成分中有『條件』,比方容貌金錢、社會地位、價值觀念等等,也有『感覺』,像不討厭、看得過去、舒服、想親近等等,把『感覺』、『條件』湊在一起,調合攪拌,便組織出愛情。所以每個人的愛情本質都不一樣,你覺得他的愛情不叫愛情,他覺得你的愛情失敗率高於成功機率。」

  看住沉默的他,亮君猜想,自己又多話了,男生通常對這種事,不感興趣。

  然,意外地,他回答了她。

  「不管愛情是混合物或化合物,妳只要記得,別對它過度看重。」靳衣說得不輕不重,對於自己不相信的東西,他也不願她相信。

  「為什麼別看重?愛情主導婚姻,婚姻的有效期限端看愛情的組織成分,而婚姻是人生很重要的部分不是?所以我們必須看重愛情,不能遊戲人間,總有一天,你會對以前的作法後悔,後悔自己不該傷害太多女人。」

  「幼稚。」他的批評不留情面。

  相信愛情,夠蠢;把愛情拿出來討論,更蠢:而她要求他看重愛情、預估他會為自己行為後悔,則是蠢上加蠢,蠢到她活著根本是種浪費糧食的表徵。

  「是不是我聽錯,你在罵我嗎?」亮君反問。

  「沒聽錯,我是在罵妳。」放下筷子,他認真看她。

  「為什麼罵我,我說錯了?」

  「是說錯了。第一,愛情不會主導婚姻,主導婚姻的是經濟,是外在環境與條件,妳的想法不成熟。」

  「誰說誰說,沒有愛情怎麼持續婚姻?」她硬要爭辯。

  「那些在大陸包二奶卻不願意回台灣結束婚姻的男人,請問他對誰有愛情,是大老婆還是外遇?」靳衣問。

  「外遇吧,他寧願為一個女人,拋下舊家庭、舊習慣,我想他的愛情不在妻子身上。」亮君回答。

  「很好,那二奶的愛情為什麼不能主導男人進入婚姻?男人和妻子的愛情沒了組織和成分,為什麼婚姻有效期限不過期?」她的死腦筋,逼靳衣多費唇舌。

  他的問題讓她語頓。「我想、我想……」

  「妳想的不是真理。」

  「真理是什麼?」

  「真理是--婚姻不靠愛情維護。」

  「那麼婚姻靠條件維護?」

  「對,有沒有聽過貧賤夫妻百事哀,況且,光靠愛情維護婚姻非常危險。」

  「不懂。」

  「愛情是短暫存在的事實,隨便兩陣風就能把感覺因子刮得無影無蹤,如果沒了愛情婚姻便不再繼續,那麼天底下的婚姻,最長期限不會超過一年。」

  他試圖教懂她,愛情是種無足輕重的生活次用品。

  靳衣的話讓她心驚,意思是……他們之間,扣除掉婚姻的可能性,短短一年,他們的愛情將由初生走向凋萎?

  「你的愛情從不超過一年?」

  「一年對我而言,已經太長。」他實說。

  她的表情讓他不爽。皺什麼眉?她只適合笨表情,何必強學憂愁!直覺地,他伸出手,揉開她的糾結眉頭。

  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在亮君心裡滲入暖流,將她結凍的感覺恢復些許活絡。

  「如果經過一年,女生覺得愛情尚未結束,怎麼辦?」

  「隨便她想怎麼辦。」

  「如果她想繼續呢?」

  「我無所謂,只要她別把『浪費青春』這種罪過加諸於我,確定我們絕無可能,她想見面就見面,想溫存就溫存,我沒有意見。」

  「意思是,你不主動趕人?」

  「女人自願上門,我何必下逐客令?」

  靳衣笑笑,暗罵她笨,如果他下逐客令,她哪有從A排到Z,多到嚇人的老闆娘?

  靳衣的話讓她既傷心又放心。

  她傷心,因為他們之間碰觸不到婚姻,因為她的條件不合格,因為他的愛情保鮮期不超過一年,而貪新鮮的他,時時有新愛情。

  她放心,因為他不下逐客令,只要確定兩人絕無可能性,她就能一直待在他身邊。

  「所以你不趕我走?」

  「當然,我會付妳薪水,把妳養在家裡面,不讓妳出去風吹雨淋,我這裡是響應政府任用殘障員工的好公司。」他開玩笑說。

  她聽不見他的玩笑,低頭翻挑碗裡的米粒。

  原來,夜裡的浪漫單純是員工福利;對他的用心叫作盡忠職守。她的愛情隱在工作之後,他們從未喻越過那條線,他們是永遠的勞資關係。

  他夠壞了,壞到讓人咬牙切齒,偏偏女人敵不過他的壞,願意飛蛾撲火,不求回報,只求瞬間迸發的火熱。

  靳衣察覺她不對,挑起亮君下巴,審視她的眼睛,企圖從裡面讀出訊息。

  一分、兩分,許多分鐘過去,兩人不說話也不互動。

  「妳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

  「有,妳在想經過這幾天,我們應該有所不同。」他猜測她的心意。

  「有不同嗎?」她反口問他。

  「妳希望不同?」

  「我當然希望不同,但我也清楚,我的『條件』不夠,而你的婚姻是要有條件做強力後盾,不是?」她老實回答。

  她的老實在他胸口壓上重石。

  靳衣的愛情經驗老道,多年來,從未讓女人情緒影響自己,但亮君的喜怒掛上他的心,這讓他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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