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至此,淚跟著流下,仰頭望他,糟糕,她還是愛他呀!他那麼壞,他對女人毫不尊重,可她就是愛他怎麼辦?
忍不住,她踮起腳尖,環住他的頸項,狠狠的,用力的抱住他,
「沒辦法呀!我這麼笨,有什麼辦法?雖然你愛很多女人,雖然你只是覺得我好玩,雖然知道我們兩人差別那麼大,我還是愛你愛到不能自己。
我一天愛你一千遍,十天二十天、一百天,我的愛比天上星辰更難清數,愛你很辛苦,不愛你更辛苦,不管愛你不愛你,我都辛苦到想哭。我想罵你,從頭到尾是你的錯,要是你別給我『員工福利』,或者我不會那麼容易愛上你,愛你比所有你交給我做的工作都難上千倍萬倍……」
她一路哭一路說,恢復了半年前的多話性格。
最後一次了,請縱容她的多話吧;最後一次了,請容許她在他懷中無賴哭鬧吧;最後最後一次了,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的溫暖懷抱,她要牢牢記取,一刻不忘。
她在懷中,柔軟依舊、香甜依舊,吻她的慾望不減當時。
但……為什麼她要當別人的棋子?為什麼她要為目的接近他?為什麼她不像其它女人,拙得令他一眼就看清真面目?又為什麼要讓幸子跳出來,點出她的真正身份,讓他在幸子面前敗下一城?
幾個「為什麼」阻止下他的慾望,工籐靳衣是克制力超強的男人,他提醒自己要理智,不讓懷間溫暖眩惑意志,握緊拳頭,青筋在頸間浮現,他抑制想回抱她的強烈念頭。
他告訴自己,她又在演戲了,沒錯,她妄想以退為進,可惜,他是狡黠狐狸,不會一而再被兔子欺。
關住慾望,靳衣將她推開,冷冷的眼神間透著不屑輕鄙。
從他的眸子閭,亮君讀到訊息。咬住下唇,她是自取其辱了,退開兩步,她後悔自己的情不自禁。
「對不起,我又做錯。」頷首,她無地自容。
勾起她的下巴,他逼她正視自己。
「妳的確做錯,妳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更不該自以為聰明,認為能把我玩弄於股掌之間,我不是能蒙受欺騙的男人,妳那套上不了檯面的演技,可以收起來了。」
上不了檯面的演技?搖頭,她困惑。
「別用可憐兮兮的眼光看我,也許它對別的男人有用,對我……省省吧!妳想走隨時請便,為什麼特意來告訴我?希望我留下妳?想以退為進,測測妳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對不起,在『女人』角色方面,妳早被取代,至於員工角色,做得比妳好的,大有人在。」
更頭昏了,她不過想來跟他說聲再見,也許有些些情緒失控、有些些情不自禁,但,她哪裡有目的?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一定和我一樣頭昏,我不和他計較,不為他的口氣生氣,我要好散好聚,不要在這裡替兩人製造難堪。
他可以不喜歡我,那是他的權利;我也有我的權利,我有權利為自己選擇未來,有權利把他留在過去,高興的時候想起,不高興的時候假裝忘記,對,我可以假裝忘記……」
亮君淚眼濛濛,提起不大的行李,她一路說話、一路往外走。
她要很多很多聲音,告訴自己,她還活在有人類的世界裡,她不是孤單的,世界上有人和她相同,有著不堪回首的愛情。
記不記得雙雙?記不記得深深?她們同樣為愛情苦,也同樣相信,她們會劈荊斬棘,走出康莊。
門關上,亮君的聲音消失,一下子,空曠的屋裡填滿寂寞,靳衣從東走到西,從樓下逛到樓上,他難以坐立。
亮君的聲音在他腦間擺盪,她的每句話在他心底製造不安紛亂。
不,不要心動、不要動搖,那些話不是她說的,是幸子給的劇本,亮君所說的每句話、所做的全是依照幸子的意思進行,她一定拿了幸子不少好處,她一定、一定……
突然間,他的一定變得不確定。
不對!幸子瘋了,她再沒有能力為亮君寫劇本,若不是幸子的劇本,那麼那些話是……是……是她的真心或憑空捏造?
等等,亮君剛說幸子告訴她「他喜歡她,是因為她的殘缺」?
駭人想法傳進腦間,如果這一切全是幸子的計劃……如果幸子存心要他難過,謀殺他的快樂是最佳的作法,而他的快樂來自--亮君。
沒錯!只不過幾句話,幸子成功地掠奪了他半年快樂。
是這樣嗎?是她又贏了自己一次,成功地挑撥他的心,仇恨一個深愛自己的女子?
不、不會的,他的判斷力一向精準,他不會容許自己出這麼大的差錯!
可是,他真的不會出錯嗎?
亮君說愛他很辛苦,卻仍然無怨於辛苦,亮君說只要待在他身邊便已滿足,亮君說……說了很多很多,會不會有可能,是他出錯?
天!工籐靳衣,不准慌,想清楚,到底是亮君仰或幸子在說謊,想清楚真正的問題癥結。
就這樣,他不再四處走動,他靜下心來坐進沙發,用他判斷股市起伏的精準重新檢視這件事,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他在心裡擬定想法計劃,再起身,他掛上自信。
他t會弄清楚的。
陰霾吹散,陽光穿透進來,暌違已久的笑意映上靳衣臉龐。
沒錯,他已經想好釐清步驟,首先,先找到松島叔叔,確定他有沒有替自己刊登廣告,然後找到幸子把事情談明白;至於亮君,沒問題的,她是「障胞」,台灣的無障礙空間不多,她能去的地方有限,等他確定了所有事情,找她還不容易。
很可惜的是,這一次他又判斷錯誤,第一次錯誤,他錯失半年幸福,第二次錯誤,讓他以為此生再也覓不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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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時間可以輕易改變一個人,尤其是帶著悔恨的男人,靳衣不再雅痞、不再風流,對許多人而言,他是冷酷無情,不予人情面的鐵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