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舞劍時,他才能感覺到自己還算是個人!是個活生生、有感覺的人!除此之外,恐怕已沒有任何事物能激起他心靈的波紋。這一切都拜雲飛山莊所賜!
驀地,他臉上泛起一記陰寒的笑,銳利的劍鋒朝竹林另一方筆直刺來。
「啊——」糟糕,被發現了。吟蝶不禁驚呼出聲。
「是你。」雲御風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他該不會一氣之下殺了她吧!「呃——閣下寒暄方式真……特別呀!」她假意堆笑,身子卻往後移了數步。
雲御風一語不發地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嗯!這樣好多了。龍吟蝶滿意地目測已離開她一尺的雲御風。面具下剛毅的線條讓他更顯孤傲冷絕,但,她不怕。
「你的劍舞得真好,已經苦練許久了吧?」
雖然吟蝶只會一點皮毛輕功,但從小常看大哥練功的關係,使她一眼就能識出他的武功修為非凡。
他漠然地瞥她一眼,旋即收束劍鋒轉身。
連理都不理她?他一定非常生氣。不行!她不想被趕出驃影堡。龍吟蝶準備再接再厲。
「喂——」
「別靠近我。」他冷冷地開口。
「啊?」連她靠近也不准,真這麼生氣。
龍吟蝶頓然感到委屈和洩氣,想到自己一個人人捧在手心上呵護的郡主,到了這裡居然這麼討人厭,居然還得為了讓自己留下而卑微至此,可惡的是眼前這個臭男人竟一點也不領情,還排拒她於千里之外……
算了,被趕出去就被趕吧!反正她又不是無處可去。多的是人奉上錦衣玉食請她去享用……這些都是事實,但,為何她竟感到有點失落呢……她失神地跟著他傲然卻孤獨的背影,渾然無所覺四周已有動靜。
他汗濕衣衫,一定是剛才舞劍時太過激烈,瞧他,連髮梢也微微滲汗了,不擦乾,很容易受風寒的!龍吟蝶掏出羅帕,輕輕靠近他。
「離我遠一點——」話甫出口的剎那間,他已接住她下墜的身軀。「該死!」
原來是他所豢養的銀貂傷了她。
「我只是想替你拭汗……」她無辜至極的話漸漸消失,柔荑仍握著白素絲帕。
直到意識喪失的前一刻,她還在想:完了,他這麼生氣?!看來她非離開不可了……
驃影堡坐落於一神秘孤島,由於它的隱密難尋,以至於江湖中人雖欲窺見一斑,卻總是不得其門而入。
所有關於組織的一切事物皆在驃影堡決議,在其周圍便是日、月、花、水四堂主所居之處,分別為日廳、月廳、花廳與水廳,各自獨立,自成一局。而驃影堡之後則有一大片竹林,隱於竹林之中即為堡主雲御風的寢居——影主居。
雖是一堡之主居住的地方,卻沒有其他四廳繁複的格局,除了主屋,便是大片翠綠盎然的竹林。
平時,此地根本杳無人煙,對驃影堡人來說,影主居就如同「禁地」一般,除非必要,否則絕不涉足。
但是今日影主居卻一反常態的多了兩位「不速之客」。
「龍吟蝶怎麼樣了?」殷泛陽立在床側,關心之情溢於言表,心裡的一絲笑意卻洩漏了他的心情。
花舞影注意到了。她放下龍吟蝶的手,先抬眼看他,再偏過頭望向站在窗口遠凝竹林的雲御風……頓時,她瞭解了殷泛陽眼中閃爍的笑意。
你是不是……她以眼神傳達自己的懷疑。然後,殷泛陽欣然地點頭。
只要配合我就行了!殷泛陽無聲的訊息又傳來,她立刻會意。
「舞影,吟蝶怎麼了?怎會無緣無故不省人事?」笑意一退,殷泛陽立刻換上擔憂的神色。
「嗯。」花舞影清清喉嚨。「如果我沒猜錯,吟蝶是被桌上那只兄弟所傷。」
「銀貂?!」他瞪視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盯著他們看的毛絨動物。它是雲御風所養的含有劇毒的貂,十分具有靈性,一但有人惡意親近它的主人時,它便會釋出劇毒,保護主人。
吟蝶大概是做了什麼它不喜歡的動作——因為多年前他也曾受其害!他又瞪了它一眼。「那……沒事吧?」
多此一問!舞影真想罵他的做作,卻仍隱忍而裝作若無其事。
「常人若被銀貂所傷,一個時辰內必當斃命,但此時吟蝶除了脈息較弱,手腳四肢麻痺外,尚無生命危險。」她放下吟蝶的手。「這大概得歸功於堡主的及時施救。」
怪了,堡主居然出手救了吟蝶?難不成他今日心情特好?
「堡主,舞影深知吟蝶會有此一禍必是冒犯了您,不知堡主是否受傷?」花舞影問。
雲御風仍舊維持淡漠的神情,沉默許久後,才淡淡地開口:「以她的能耐,尚未能傷我一分一毫。」
「說得也是。」殷泛陽喃喃應道。縱看全國,武功能與雲御風抗衡者恐怕是少之又少,剛剛那句話實在太看得起吟蝶了。「但吟蝶如今依舊昏迷不醒,顯然是餘毒作祟。」說完不忘瞪銀貂一眼,而罪魁禍首已三步並作兩步輕快地躍上了主人的肩胛。
狐假虎威!別以為有堡主讓你靠就囂張,哪天等你失寵後,嘿嘿嘿……
原本背對他們的雲御風突然轉過身。「憑我之力,我只能做到這兒,剩下的由舞影接手。」會出手救她已是仁至義盡,他不希望再打破自己的規矩。
「那是當然。」花舞影立刻接口。「她是我所帶來的客人,自是由我負責,但此時吟蝶仍昏迷不醒,餘毒未清,恐怕不宜移動……」
「你的意思——」冰冷面具下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讓她留在影主居,直到傷勢復原。」
殷泛陽一臉崇拜地看著好友,沒想到舞影一下便是記猛藥。
花舞影繼續說道:「銀貂的毒性,想必堡主最是清楚,若擅自移動,導致餘毒入侵心脈,屆時回天乏術,縱使舞影善於解毒,也無計可施。」她瞄了瞄雲御風。「若是堡主不願,我想吟蝶也不會有怨言,畢竟是她咎由自取,欲做出傷害堡主的舉動才被銀貂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