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錐心刺痛掠過,他緩緩地搖著頭,想把那段記憶永遠鎖在內心深處。
這樣一個女孩,怎會出現在璩家略顯陰森的大宅裡?難道真是維廉……望著她白皙、薄得幾乎可看到血管的頸子,璩傑一再自問著。
「好痛!你是誰?」在他強力拉扯下,翔芸痛得倒抽一口氣。
「你何不先說你是誰,我在工作時沒辦法自我介紹。」
拉拉那一綹髮絲,看到翔芸齜牙咧嘴的模樣,他做了個抱歉的表情。
「我是這裡的家教……呃,其實還不算啦!雖然我的學生錄用我,但出錢的老闆還沒點頭。」無聊地看著他兩頰和下顎冒出的點點青髭,翔芸說著,皺起鼻子。
看他凌亂的頭髮,全身幾乎半裸的樣子,應該不是小偷吧?哪有人脫光光潛進別人家偷竊……
不過,以一個小偷來說,他實在是英俊得不像話!
玉樹臨風就是形容這模樣吧!趁他專註解著纏住她頭髮的表,翔芸偷偷打量他。
少見的鷹勾鼻……其實也不算,應該說是懸膽鼻,方頭大耳、闊嘴濃眉,這人活脫脫就是相書上說的帝王之相。
想不到長得人模人樣,卻做偷雞摸狗的事,真可惜了老天爺給的好相貌……
她似乎有股特殊的魅力,讓他就是無法移開視線。
奇怪,應該還是陌生人吧!以他超強的記憶力而言,見過面的男男女女很少會在他腦海裡褪色的。
尤其她渾身帶有一股氣息,讓他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但看她的外貌,卻十足是個陌生人。
這個有慧黠雙眸的女子,讓他不能將她自熟人或點頭之交間分類,她,究竟什麼來歷?難道,也是為著維廉而來……
從來有錢、有權勢的男人,總可以吸引到一大票淘金女郎,但……
將腦海裡的思緒甩開,他挑起眉,「你剛剛說那是什麼意思?」
「啊,什麼?如果你再解不開的話,我看用剪刀剪掉好了。」被扯得頭皮發麻,翔芸哀求道。
「這麼烏黑、柔軟的頭髮,你捨得剪掉?你剛說出錢的人……」
「嗯,是我的學生——他叫璩維廉——的叔叔啦,維廉說他爸爸住院,現在他一舉一動都受他叔叔管束,包括請家教幫他補習中文的事。」
「所以,你就是他的家教?他叔叔為什麼要反對?」
「不,還不盡然,我想應該等他叔叔見過我之後,才能決定我是不是能得到這份工作。但是,我看情況不太樂觀!」
「為什麼?」
「因為……」看他停下來聽自己說話,翔芸指指頭髮,要他再接再厲,「因為,我不覺得我會符合他的期望……或者說要求。」
「喔,聽起來他叔叔很難纏?」想不到維廉那小子已經先找了新家教。
「這我倒不清楚,不過,我想他八成是個嚴肅得一塌糊塗的老頭子,你知道,就是那種整天只知道下命令折磨別人,沒有娛樂、沒有樂趣的工作狂。」
聞言,暗暗回想自己是哪一點給她這個印象,璩傑搖搖頭,「聽起來就像個老孤僻,你確定你還要留下來?」
「嗯……我也不知道,因為我現在失業中……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是個還可以講講道理的老先生吧!」將維廉所描述的回想一遍,翔芸聳聳肩。
「老先生?你不是沒見過他嗎?」
摸摸自己一夜之間冒出來的青髭,璩傑納悶極了,這女孩究竟為什麼會將他歸類到LKK一族?
「很簡單啊,維廉說他爸爸都已經六十幾歲了,那他叔叔還能年輕到哪裡去?而且,我覺得他處處限制維廉的自由,很像那種習慣極權統治的老先生。」
瞠目結舌地看著她,璩傑先是微笑,然後笑容逐漸擴大,最後大到讓他笑得難以自抑。
「你笑什麼?喂,我看我還是找露西拿剪刀……」話未說完,一陣奔跑腳步聲來到。
在看到維廉時,翔芸還滿心歡喜,但在聽清楚他看到這陌生人所發出的招呼聲時,她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叔叔,翔芸,你們……你們在幹什麼啊?」摸不著頭腦地瞪著他們,維廉蹲下來,眼神在璩傑和翔芸之間穿梭。
「我……咳,我要幫她把頭髮解……」不理會她困窘的樣子,璩傑解釋著。
說也奇怪,剛才怎麼弄都糾纏不清的髮絲,此時輕輕一撥,就輕易滑落了。
「叔叔?你說他是你的……」尷尬、不安讓翔芸霎時滿臉通紅。
「對啊,他就是我叔叔。」理所當然地說著,維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叔叔,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剛才爸爸才說要打電話給你。」
「我昨天晚上才回來,因為時差的關係,我直接回房間睡覺。你爸爸找我?」
很快地一挺腰,他坐了起來,卻讓趴在他胸膛的翔芸不巧地坐在他大腿上。
「是啊,他說要跟你談重要的事情……」突然靜了下來,打量他們半晌之後,維廉才又開口。「可以請你們快點起來嗎?因為你們差點把小鵪鶉的窩壓爛了。」
聽到他的話,璩傑像火燒屁股般跳起來,糗得希望自己立刻消失,而翔芸更是像躲瘟疫般急忙推開他。
「我先去打電話,至於你……」轉向難堪得不敢開口的翔芸,他揚揚雙眉,「還有你!等我把正事辦完後,再跟你們兩位好好討論、討論。」
望著他結實的背肌,翔芸等到他進了門後,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憋著氣,用力呼出那口氣,她抬頭望向一臉苦瓜相的維廉。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就是你叔叔,我以為你叔叔是個老怪物……」
「他是不老……我是說,如果他不是我叔叔,他是不老;但等他當我的監護人時,他就像恐龍時代留下來的怪物。」苦著臉呻吟,維廉唉聲歎氣地道。
「我看他不會答應讓我當你的家教了。」
「不會吧,他不是那麼難溝通的人,頂多……只是規定比較多。」
想到自己沒事多嘴,翔芸就懊惱不已,「那可難說,你沒聽到我怎麼形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