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的信心實在太不夠了,小瑾,你應該對我有信心的。」冷諭僵硬的說,眼神變得陰沉而黯淡。
他生氣了,她從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知道他生氣了!她從來沒看過他這麼嚴肅的樣子,而他一直都沒有給她任何壓力的!
她想告訴他,她不是對他沒有信心,而是對她自己毫無把握呀!
姬小瑾猛然往桌上一趴,哭道:「你別管我不行嗎?」
「要是我能做得到的話,我又何必……」何必愛她,何必抱她?
他也有他的情難自禁哪。
「算了,反正你得回冷府去。」他冷冷的說:「不管你相不相信,你在那裡是最安全的,你可以帶著你的小秘密在那裡過一輩子。」
「我不能回去,真的不能回去。我回去,我的一輩子就毀了,冷府上上下下都會看不起我。」
「你不回去我的人生就毀了。你以為弄亂了別人的人生步伐,要離開有這麼容易嗎?」
「你是什麼意思?」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
什麼叫做她不回去是毀了他的人生?
「沒什麼意思,總之就是這樣。」冷諭忿忿的說:「我不知道你在怕什麼,不過我絕對不允許有你懼怕的東西存在。」
白癡都聽得出來他的意思吧?
「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他的意思是他會保護她嗎?會嗎?他這是承諾還是什麼的?
「意思是我們是夫妻。」他握著她的手,「請你試著相信我。」
夫妻嗎?他們是哪一種夫妻?
她想到他曾經說過,繼續跟她做夫妻的好處大過於其他:而一開始他沒揭穿她的謊言,也是因為不揭穿的好處大過於其他。跟她繼續做夫妻,不能有別的原因嗎?
例如說,愛她?
姬小瑾知道,那是奢望了。
與其每天面對求之不得的奢望,不如趁早離去,在她還沒讓心碎遍之前……
「如果我,」她微微的發著抖,像是感到無限寒冷似的,就連話音都發著顫,「如果我殺了人,我們還是夫妻嗎?」
「你不會的。」他用力反握住她的手,堅定而毫不考慮的說:「你不會的。」
淚水迅速漫過她的眼眶,撲簌簌的往下掉,「就會。」
她發著抖將那驚恐的一夜說了出來,那抵抗之後的傷痕、那洗下去的鮮血、那埋在心裡的痛苦和罪惡。
冷諭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溫柔的拭去她的淚水,「如果你殺了人,那麼我願意為你償命。」
問題是她到底有沒有成功?如果江大雷真的死了,那麼是誰在威脅她?
姬小瑾瀰漫著淚水的眼眶讓她的視線模糊了,她殺人他償命?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為什麼不在知道了她的秘密之後,視她如蛇蠍?為什麼還要用這麼溫柔的目光傷害她?
對她這麼好、這麼溫柔,都是一種傷害呀。
她真的不想把心碎遍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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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竹林小徑旁的石椅上,一件男童式樣的衣衫在她手裡逐漸成形,姬小瑾停下動作將手裡的針線活放在腿上,然後輕輕的歎了口氣。
林外的花園開滿了色彩繽紛的花朵,桂花的香氣隱隱約約的飄了過來。彩兒和姬小雷嬉戲在花團錦簇之中,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她只覺得幸福又害怕。
害怕她終究得不到,一切美好得像是一場夢,像是心碎之前的幻影。
一旦結束之後,只剩下疼痛了。
回到冷府也七、八天了,那天她一回來,每個人都高高興興的圍著她,又是跟她恭喜又是替她罵冷諭,他們好像以為她的出走是因為跟冷諭吵架。
在一大群人圍著她的時候,她聽見有人喊她姊姊,她愕然的回過頭來,居然看見小雷朝著她跑來,抱著她的腰就大哭。
那一刻,她以為自己在作夢。
原來冷諭請汪大總管上京去打聽消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小雷,他原來是被賣到戲班子去了。
汪大總管說冷諭交代過,無論如何都要把小雷帶回來,不計任何代價。因此他便大膽的用了極高的價錢,將小雷買回來,讓他們姊弟團圓。
多了小孩子的笑聲,冷府更加熱鬧了,而冷老夫人更是疼惜小雷,一看他瘦骨如柴的樣子,馬上說要把他養胖,因此就把他留在屋子裡自己照顧了。
冷諭為她做了這些事,但他卻不在家裡,她無法告訴他她有多麼的感激他。
有時她會自己亂想,是不是他不想要她的感激,所以才避開去?是不是他早就打算好,小雷回到冷府的時間剛好是他出門的時候,他可以不用面對她的諸多謝意?
怎麼有人這麼奇怪?嘴巴說愛當好人,真的當了好人卻又不認?
夫妻嗎?她愣愣的想著——冷諭,到底把我當什麼呢?
「少奶奶。」小蝶笑吟吟的說道:「襄藍小姐想給呂姑爺做雙鞋,想請你過去幫她打樣。」
姬小瑾猛然回過神來,將手上的東西都放到針線籃去,「我知道了,待會就過去。」
襄藍下個月就要出閣,希望那時候冷諭也已經回來了。
小蝶走了幾步,回過頭來,似乎是有些遲疑的,「少奶奶,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姬小瑾抬頭看她,「怎麼了嗎?」
她快步走回她身邊,皺眉道:「我想應該不是你吧?沒事,是我自己胡思亂想。」
小蝶心裡得意的狂笑著,姬小瑾的歸來全府欣喜若狂,但是她的高興是沒有任何人比得上的。
她那差點夭折的計劃,還是能夠順利的進行。老天特地給她一個翻身的機會,她怎麼能不抓緊呢?
「是什麼事,你直接說好啦。」姬小瑾狐疑的說。
到底是什麼事呢?看她吞吞吐吐的樣於,她忍不住覺得奇怪。
「是這樣的,我有個表姊前幾個月到臨城去玩,瞧見了一件有些奇怪的事。」
臨城?姬小瑾臉色一變,那個她最不願意回想,卻總在惡夢糾纏時回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