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弟弟被賣給從城裡來的一戶人家,他們姓張。所以她一路往京城去,身上只有幾枚銅錢的她,沿途賣藝賺一些小錢,往京城的方向前進。
只有十七歲的她,吃了不少的苦頭,她不斷的告訴自己苦盡會甘來,娘在天上會眷顧她的。
這一天,姬小瑾來到了海河縣,離京城也只剩下不到百里的路,因此她心情很好,感覺上她已經離小雷更加近了。
或許是因為心情好的關係,因此她決定對自己好一點,吃些好一點的東西,這一路上她啃毫無滋味的大餅已經啃得很怕了。
但是金碧輝煌的大酒樓她當然去不起,在一家小小的飯鋪叫了一碗麵吃,她就覺得很滿足了。
吃完麵後,她滿意的喝了一杯茶,正想摸錢出來付帳時,卻摸了一個空。
不會吧?她記得自己還有一錠碎銀和十一枚銅錢,都放在她的小荷包裡。
然當摸到暗袋裡的那個破洞時,她有些明白了。
荷包一定是從這破洞掉了出去,這下槽了。她應該先確定錢在身上再進來吃東西的。
老闆不知道介不介意讓她欠一下,等她到街上耍個把戲,賺一些錢之後再來付帳呢?
「嗯……老闆娘……」她抬起手來,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可不可以麻煩你來一下?」
「姑娘,還要些什麼嗎?」老闆娘長得高高瘦瘦,一臉很精明的樣子,一聽到姬小瑾喊,馬上就走了過來。
「不用了。」她有些心虛,因此聲音變小了一些,「我……我的荷包不見了,我想……」
「什麼?」老闆娘的聲音立刻拔尖了下少,眼睛似乎也往上吊了一些,「什麼東西掉啦?」
「我的荷包。」姬小瑾解釋道,「不過我……」
老闆娘根本不給她機會解釋,「這麼說就是沒錢付帳嘍?姑娘,我們開門是做生意,不是招待吃白食的。」
「我沒有要吃白食,我一定會付的。」她急道,「我會一些把戲、拳腳,待會就能賺些錢來付帳。」說完,她就想趕緊出門去賺錢。
老闆娘拉住了她,冷笑道:「你這門一跨出去,還會回來付錢嗎?我這一碗鮑魚面沒有二兩你以為做得出來嗎?」
「什麼?」她驚訝的說,「可我吃的是雜菜面哪。」二兩銀子?她哪來的錢哪!
原來這是一家黑店,專門欺負外地人的,難怪沒什麼生意,她真是倒楣呀,
這老闆娘一副吃定她的樣子。
「呦,你吃了我的鮑魚面還不認哪!」老闆娘抓著她大聲喊道:「你不給錢別想走出這門。」
姬小瑾說道:「我吃的是雜菜面,錢我一定會付的。你不要以為我是外地來的就想欺負我,我沒吃你的鮑魚面。」
「沒錢還敢凶!」她不客氣的說:「我看你脖子上的玉珮還值幾個銅錢,就給我抵債吧。」
「不行!」這是娘親唯一留給她的東西,她寧死都不能把它給人。
「不行?」老闆娘火了,「你敢吃白食,我就有辦法對付你!跟我到官府去,我們海河縣令最痛恨人家偷拐搶騙,一定打你八十個大板!」她先虛言恐嚇她一下,希望她會因為害怕而乖乖的留下玉珮,黑店開久了她也是識貨的,那塊玉珮起碼能當個十來兩。
官府?不……她不能去官府!說不定官府已經在抓拿她這個殺人兇手了,她怎麼能去官府?
「老闆娘,請你行行好,給我個方便,錢我一定會想辦法還的。」姬小瑾皺著眉頭說道。
看她怕了,老闆娘奸計得逞更加囂張了,「要嘛留下玉珮,要嘛跟我去見官,我已經給你方便了。」
她怎麼這麼倒楣呀?!她的情形已經夠慘了,還進到這家黑店給人趁火打劫的機會。
她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孑然一身,誰會幫她?
突然,十來天前在客店那個雪夜的記憶,來到了姬小瑾的腦海——
記得曾聽到那個叫做冷諭的男人,他住在海河縣,是家喻戶曉的冷大少爺,他現在不在這裡,起碼要一年半載才會回來。
他騙他的爹娘說他有個妻子,而且沒人見過她。
如果,她先假冒一下他的妻子,到冷家去拿二兩銀子來付帳,解了這個燃眉之急,應該沒有關係吧?
她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只要二兩銀子她就能得救,她只要說個小謊就行了。
「老闆娘,我身上沒錢,不如我回家去拿來好嗎?」
「回家?」她多看了她幾眼,「又想來哄我,你明明是外地人,怎麼回家拿錢給我。」
「我是外地人沒錯,不過我相公是本地人。」姬小瑾有一點緊張的說:「他叫冷諭。」
「冷……冷大公子?」老闆娘瞪大了眼睛,隨即誇張的笑得肥肉亂抖,「瞧你這寒酸樣怎麼可能是冷家的人,你真是愛說笑。」
「你不相信的話,跟我到冷家去一趟。」她勉強的說:「我會證明給你看,你的銀子也不會跑掉。」
老闆娘半信半疑的看著她。
她有個遠房表妹在冷府裡當差,是伺候表小姐的貼身丫鬟,她聽她提起過冷家老爺原本要六少爺娶他的表妹,卻被他以在外面娶了別人的理由拒絕了。
難道這寒酸的女人就是他在外面娶的?看她杏瞼桃腮容色秀麗,實在是個小美人,要是換上了好衣服裝扮一下,一樣艷驚四座。
「好,我就跟你去看看,瞧你這個說謊的牛皮怎麼吹破!」反正她也沒有損失,她就在冷府外面等著,她也跑不掉。
她小聲的說:「我沒有說謊。」
姬小瑾心裡慚愧萬分,怎麼樣都無法理直氣壯。
她是個殺人兇手已經夠糟了,現在居然又變成騙子了。
第二章
「表嫂?表嫂?」
一個溫和而悅耳的聲音,將魂遊四海的姬小瑾給喚了回來。
「啊?」她猛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拿著茶壺,早將柳襄藍的杯子給斟滿了,琥管色的液體流得滿桌都是。
她連忙放下茶壺,直覺的就掏出手絹想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