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啦,孟小姐,只要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一根汗毛。嗯,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要去查查你那個能幹的未婚夫有沒有照我的話去做。」臂上又傳來一陣刺痛,桑桑發現自己渾身如飄浮在某個不知名的空間似的著不了力。朦朧間似乎聽到俊吉又說了些什麼,但她卻無法辨識其中的內容,就在恍恍惚惚的狀態下,她發現自己坐在家門口的池塘邊,頭頂上是溫柔的柳條,婆娑地隨風擺動撫觸她的頭和身軀。
「桑桑,你要不要看我的寶貝?我有三顆漂亮的青色彈珠,你要不要看?」自側門跑進來一個年約九、十歲的小男孩,他捧著手中的彈珠,獻寶似的拿給小女孩看。
「哇,好棒喔,俊吉哥哥。」小女孩伸出肥嫩的手臂,想要自俊吉手中拿取那些彈珠,但俊吉將手舉高,令小女孩取不著。
「你跟我到那裡去,那裡還有很多比這些更漂亮的彈珠喔!」小男孩一邊向側門走去,一追勸誘著小女孩。
「真的?可是媽媽說不可以離開院子……」
「你不想要漂亮的彈珠嗎?」小男孩亮亮手中的彈珠。
「我想要,可是媽媽說……」小女孩猶豫不決著。
「走啦,我們一下下就回來了,你媽媽不會知道的啦,走啦!」側門外有輛黑色的房車車門,此刻條然打開,衝出兩個人,他們之中一個男人飛快地抱起桑桑,隨即將她塞進車內,另一個則是打量四周沒有人注意之後,朝小男孩做了個手勢,彼此很快地各自走開。
車子在山路中穿梭,小小的桑桑並沒有哭,因為她的口鼻早在她被扔進車內時,即被在奢中接應的人用沾滿麻醉劑的紗布摀住。
輾轉地晃動著頭,桑桑掙扎著想睜開手腕上的繩子和眼罩,及口裡的紗布團,但徒勞無功的使盡全身之力後,她又陷入那種怪異的境界……
「這個小女孩是我親戚的女兒,因為家裡有些事故,所以先寄養在你這裡。」那個女人的嗓音好熟悉,桑桑轉過頭嚇了一大跳的看著梳了高聳的髮髻,畫了濃濃眼線的美月伯母。
「這樣啊,她叫什麼名字?要待多少天呢?」那個有著溫婉笑臉的女人摸摸桑桑蘋果般的臉龐,笑咪咪地問。
「呢,大概三、五天吧!沒問題吧?這些錢你先收下,這孩子家裡是挺有錢的人家,盡量吃用都用最好的。還有,不要讓別人知道這個孩子在你這兒,這樣比較好。」美月伯母說完正要離開時,卻又倏地轉了個身。「你家沒有電視啊,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我送你一部電視。皓雪,好不好啊?」
「孟太太,不需要的。孩子們還小,有沒有電視看並不是那麼重要的事。」年輕的女人客氣地婉拒道。
「哎啊,莉蓮,你看看我這個記性,偌,這是你上個月幫我做那件旗袍的工錢,我還有事要先走了,這小孩就拜託你了。」美月說著匆匆揮揮手即登上那輛黑色車子離去。
怯生生地站在日式木造房屋的中央,桑桑淚眼盈眶她哭鬧著。直到有個背著書包,理著短短三分頭的男孩子回來,他趴在地上當馬,讓皓雪和家裡的小客人輪流騎馬兜圈子,這才使得這位小客人破涕為笑。
那幾天的時間可能是桑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白天她和年齡相當的皓雪跟著莉蓮念三字經、千宇文,或在莉蓮忙著為別的的太太縫製衣服時,她們則躲在一旁玩捉迷藏。
等待著小平頭的大哥哥放學回來,他會背著她們去摘樹梢的龍眼,也會帶著她們到附近的農田里去捉螢火蟲,或是捉青蛙。
雖然偶爾會因為想父母而放聲大哭,但在皓雪和她哥哥的哄騙之下,桑桑幼小的心靈中一直相信著莉蓮所說的那句話──你爸媽馬上就會來接你回家了。
還沒等到桑桑的父母登門索人,在一個強風撲得樹都彎了腰的傍晚,那輛黑色的車子又悄悄地停靠在尹家的日式房子外,只是下來的全是陌生的男人。
聞聲衝出來的莉蓮駭然地拉住即將被陌生人披走的桑桑。「你們想幹什麼?放開她,你們是誰?放開她!」
其中有個嚼著甘蔗的男子踹了一腳,令莉蓮摔出院子之外。「滾,別礙到大爺們的好事。」
「你們放開她!她是別人寄在我這裡的孩子,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我沒辦法對她的家人交代。求求你們,放了她吧!」莉蓮不放棄地跪在門邊,緊緊地拉住那個抱著像只毛毛蟲般扭動的桑桑的男人的腿。
「啊,去死吧!」那個男人憤怒地使勁一踢,使得莉蓮在慘叫一聲後滾落階梯,男人仍不甘心地再伸出褪去踢著蟋縮在泥地上的莉蓮。
原本哭鬧著的桑柔和躲在桌子底下的皓雪都被這一幕給嚇呆了,她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莉蓮的身子逐漸被鮮血給染紅而不知所措。
「別打了,我們要趕快把小孩子送回去,要不然給警察查到這裡來就完啦。」旁邊有人在大叫。「這個女人是塗揚波的人,別把她打死了,要不然你就吃不完兜著走啦!」
「現在要怎麼辦?」踢得氣喘吁吁的男人問道。
「依我之見,我們還是把這小丫頭送回她家。反正錢已經拿到了,再說小丫頭如果記起來的話,也只記得這個女人,跟我們沒有關係。」
「可是張老爺說要做了這小丫頭的事……」
「你別傻了,就算做了這個小丫頭,人家也未必就非得收養他兒子啊,那都是他自己在那裡一廂情願。我們有錢就好,犯不著為別人殺人。」
「好吧,那我們快把小丫頭送回去吧!」那個踢著莉蓮的男人朝她唾了一口口水,掩著呆若木雞的桑桑,和同伴揚長而去。
呻吟地向大門艱困地爬去,莉蓮仍不停地哀求著那群人放了桑桑,但回答他的只有絕塵而去的引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