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照著名單,瑪姬看著那三個打扮時髦妖嬈的女郎。記錄寫著她們是一家公司的公關經理,或者是業務經理之類的職務。瑪姬定定的盯著她們看了一會兒,她低下頭掩飾唇畔的笑意,對於這些客人資料裡的大內乾坤,只要稍一深入仔細地想,馬上就能弄清楚。
帶團也帶了五年多啦,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天真無邪的小丫頭,形形色色的人看多了,使她能很輕而易舉地做出正確的判斷。
那三位女郎或許真的是所謂的公關經理或業務經理,但她們的辦公室絕不會是正正經經的朝九晚五的工作環境,瑪姬將那三位女郎的名字再記一下,事實上這種客人是比較好帶的一種,她們安分且都有採購狂熱,對領隊的專業資格都能有充分的尊重。
唯一的缺點大概是她們較容易失控的到處招蜂引蝶,有不少人視參加旅行團為發展羅曼史的途徑,而搞得全團的人跟著雞犬不寧的也大有人在。
她一抬起頭就見到那三個女郎正興奮地瞄著另一方向,瑪姬頭一轉過去,立刻明白她們高興得像剛下完蛋的母雞般咯咯笑的原因了——原來是他!剛才那個差點趕不上報到手續的男人。
翻到下一頁,她很快地瀏覽過那短短的幾行簡單介紹:於蘭生,三十三歲,職業外科醫生,婚姻狀況未婚。果然,難怪那幾個女郎如此的喜形於色!
瑪姬朝那個於蘭生的方向瞄了幾眼,不錯,是長得很俊俏,再加上又是個醫生,難怪還沒有離港,已經引得有人兩眼發光,大流口水了。她又再翻翻其他人的資料,奇怪,這次的團員竟然大部分都是老弱婦孺,單身漢只有個於蘭生和另一個方俊雄,但方俊雄是陪他的寡母來的。
一般而言,旅行社在安排團員時大都會有個不成文的慣例:那就是讓團員中年齡及性別做最好的分佈,男女人數大致相當,年齡也不要相差太過懸殊,否則領隊帶團不好帶,團員玩起來也不容易盡興。
但這團的情形很奇怪,除了這兩個單身漢和那三個女郎是單身的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家大小的,而且都是熟識的人,或許這幾個人是從別的旅行社並團過來的吧?她再次看了那三個搔首弄姿的女郎和無動於衷的於蘭生幾眼,然後在值勤人員的協助下,帶著旅客開始登機。
但願這次也是快快樂樂出門,平平安安回家,在走進機艙的一瞬間,她一如往例如此的祈禱著。
「阿諾,你確定這麼做好嗎?」阿凱有點良心不安地對躲在柱子後頭的阿諾問道。「亞力,你也來啦!」
「行了,阿凱,那三個妖姬可是我們費盡千辛萬苦才去找到的美女,好不容易安排蘭生跟她們一起去歐洲玩,我想,等他從歐洲回來之後,保證是急著要結婚。」亞力整整領帶,帶著不懷好意地說:「我丈母娘交代,無論如何都要讓我的二舅子自己想結婚。」
「可是,你這麼做有用嗎?那三個女人……如果是我的話,我絕不會想娶回家當老婆的。」阿凱用懷疑的眼光望著亞力跟阿諾,喃喃地說:「那種女人,放在家裡怕人家偷,放她出去又怕她勾搭別的男人。」
「沒錯,我二舅子那種自視甚高的人是絕不會搞不清楚情況的,我的用意只不過是要他去感慨一下,順便清醒一下,他向來主張女人要能動如脫兔,靜如處子,所以總是眼高於頂。我要讓他搞清楚,那種『在家做主婦,出外如貴婦,床上是蕩婦』的女人是男人的柏拉圖世界中才有的,不要太挑剔了。」亞力說到後頭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覺得有效嗎?」阿凱仍不太相信地瞅著他。
「試試看不就得了,反正他總是不吃虧的嘛。」
阿諾跟阿凱面面相覷地對看,而亞力則是哈哈大笑的轉向閘口走去。
「我的天,他們這家人是怎麼回事?」阿凱詫異道。
「我不知道,別問我,我也搞不懂。」阿諾呆呆地說著,然後跟阿凱一起尾隨亞力而去。
飛機才上天沒一會兒,瑪姬已經昏昏欲睡了。做了這麼多年的領隊,她早已將自己訓練得非常地能屈能伸,只要逮到一丁點兒的空檔,不出幾秒鐘,她就能令自己立刻呼呼入睡。
「貝小姐,我想喝酒,飛機上的酒不是免費的嗎?」瑪姬睜開眼睛看著那個在自己面前搖晃著的大餅臉,她眼角瞄到空姐已經一臉不悅地向這頭走過來,她伸手掩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呵欠。「陳先生,飛機還在爬升之中,你這樣起來走動是很危險的,先坐回去繫好安全帶好嗎?」
「不會啦,我抓得很牢。我的意思是說,不喝白不喝,你趕快叫空中小姐拿瓶酒給我。」陳先生自稱是家貿易公司的老闆,但渾身上下卻看不出有任何成功生意人的樣子。
「先生,繫好安全帶的指示燈還沒有熄,麻煩你先回座好嗎?」空姐帶著客氣的笑容。輕聲地勸著他。
「我知道啦,貝小姐,你快跟她說啊!」矮胖的陳先生在被帶回他自己的座位之前,仍不停地向瑪姬嚷道。
重重地歎了口氣,瑪姬向去而復返的空姐露出苦笑。
「待會兒請給他一杯酒好了,謝謝你。」
空姐明瞭地點點頭。「你是這團的領隊?」
「是啊。」瑪姬盡量讓自己的眉毛不要糾結在一起,有氣無力地說。
「那可真要辛苦你了,祝你好運。」空姐說完朝另一個蠢蠢欲動的胖太太走過去,瑪姬轉過頭去一看又是自己的團員,幾句呻吟憋不住地從她口裡溢出來。
「祝我好運,謝謝,這是我最需要的。」瑪姬說完將外套朦在頭上,讓自己以最快的速度睡著。
由於飛機必須在曼谷暫時停留,在曼谷機場裡等候的時間,瑪姬倚在牆壁上打著呵欠,眼睛卻沒有須臾離開絡繹而出的人潮。有的團員是第一次出國,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般,感覺一切都很新鮮,東張西望之際也不管前面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同路人,只顧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