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生生著悶氣地坐在咖啡廳裡,他的兄弟們也面色凝重地坐在一旁。
「呃,蘭生你別生氣嘛,我們只是想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誰知道陰錯陽差,那個張夢雲竟然會窮追不捨,找到醫院去鬧。」阿凱雙手合十地一再求饒,但蘭生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我真是太寒心了,我的親兄弟竟然也有份!亞力耍我也就罷了,沒想到連大哥跟菊生也湊上一腳,唉!」蘭生端起咖啡,怨言連連地大發牢騷。「天理何在哪!」
梅生和蘭生對望幾眼,尷尬地笑笑。
「蘭生,我們也是為了你的終身大事著想啊。起碼,你不是因此而跟瑪姬有了個好的開始嗎?」梅生彈彈手指地勸著他。
「是啊,二哥,你自己不是說已經把戒指套在她手指上了,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菊生百思不解地說道。
蘭生沒好氣地悶哼一聲。「套是套住了,但我回香港到現在都半個月,她就像消失了似的,我找都找不到人,再加上那個張夢雲的死纏爛打,我都快被逼瘋了!」
「阿凱,你打聽的情況怎麼樣?」梅生朝阿凱使使眼色,阿凱立刻自口袋中掏出張紙條。
「我回公司打聽了一下,聽說瑪姬請長假,理由是她母親重病需要她照顧……」阿凱還沒說完即被蘭生粗魯地打斷。
「這些我都知道了。」蘭生不耐煩地大叫。
「呃,我還探聽到一點別的,貝瑪姬的爸爸貝正龍就是貝氏化工集團的總裁,而她的外公王政,你們一定不相信,他就是華政企業的老闆。」
阿凱的話說完之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靜默了下來。光是貝正龍就已經是本港舉足輕重的大財團負責人了,更何況還有個政經兩界最有份量的元老王政。這表示瑪姬她並不是個單純的小女孩,她是所謂的銜著金湯匙出生,華胄世家的嬌嬌女。
蘭生看著左手無名指上那個簡單的白金環,突然失聲笑了起來,而後越發不可控制地激動大笑著。他雙手伸到臉上遮住雙眼,在乾澀的笑聲中偷偷拭去眼角不習慣的濕意,吸了吸鼻子。
「原來如此,難怪她一直不肯給我長遠的承諾,果然事出有因,我這麼個小小的醫生跟她的身份實在是相差太遠了。」蘭生神態中透著濃濃的疲倦,緩緩地說道。
「蘭生,瑪姬不是這種人,我跟她共事了這麼多年,如果她是那種以財勢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的人,我也不會將她介紹給你。這是貝氏集團的熱線,另外這個是華政企業的電話,或許你能用得上。」阿凱將紙條放在桌上,見蘭生沒捨表情,他伸手想拿回紙條,但蘭生卻搶先一步地拿起紙條,慎重其事地放入皮夾裡,頭也不回地出去。
「唉,希望他能跟瑪姬有結果,否則以後我的日子就難混了。」阿凱站起來伸伸懶腰說道。「哦,此話怎講?」梅生拿起帳單,正要到櫃檯結帳的腳步頓了一下。
「事情搞不好的話,不但得罪了蘭生和瑪姬,我們公司的新老闆大概也不會對我善罷甘休的。」
「這關你們新老闆什麼事?」蘭生好奇的問。
「從瑪姬自歐洲回來之後,華政企業跟貝氏集團忽然不約而同地對我們這個小小的旅行社感興趣。我們老闆現在是整天抱著腦袋在發愁,因為兩方的人馬他都得罪不起,不敢不賣也不能賣啊!」阿凱想到這裡就叫苦連天。
梅生跟菊生倒不把這事兒放在心頭上,因為他們現在倒是比較擔心自己的兄弟蘭生。
因為跟瑪姬失去聯絡已經使蘭生幾乎變了一個人,連帶的全家的空氣也總有些不自然,他們私心裡總盼著蘭生能早些恢復正常。至於阿凱那裡,他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愛莫能助了。
在於爸跟於媽動之以情及淚眼的攻勢之下,對於蘭生整天鬱鬱寡歡的模樣,亞力、梅生等一干共犯,再也不能假裝沒見到,只得找出阿凱,要他好好的去調查到底蘭生跟瑪姬之間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貝瑪姬那樣一個靜逸的女孩子,竟然有著那麼大的來頭,這消息不只是蘭生震驚,連在座的梅生兄弟和亞力都感到大勢不妙。
雖說於家也是中上階級人家,但又怎麼跟人家企業霸主和政經界的子女搭配呢?說愛情沒有階級門戶之分的人通常是睜著眼睛說瞎話、自欺欺人的成分較多,想到這裡,他們就更感到無助了。
「這是你的命,你是我唯一的繼承人,怎麼可以把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拱手讓給別人呢?」王政揮動著手中那根上等紫檀木製成且鑲滿各色珠鑽的手杖,聲色俱厲的咆哮著。
瑪姬低垂粉頸地坐在母親病前,淚珠似無止盡般的粒粒迸落,很快地,在她胸前濡濕了一大片。
「爸,瑪姬只是個小女孩,政治上的事她沒辦法應付的。」玉貞拖著虛弱的軀體,拍拍瑪姬的手背,慈愛地為她抹去臉頰上的淚痕。
「,玉貞,當初我一心一意阻止你嫁給貝正龍是對的,他那個人偷偷摸摸拐走你,做事不光明正大,連他的孩子都是這麼沒用的東西!」怒急攻心的王政,邁著大步氣呼呼的踱來踱去,破口大罵。
瑪姬哀傷地走到王政面前。「外公,你要怎麼罵我都可以,請你不要再責怪我父母了,即使是錯誤,都這麼多年了,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你……」王政暴喝一聲,舉起手就往瑪姬的臉上甩了一記耳光,力道之大令瑪姬站立不穩而摔到一旁的沙發前,而王政自己則氣得全身不停抖動。
「你這個孽女,竟然敢跟我頂嘴!」王政的大吼聲引得他原守在這特等病房外的秘書、助理及保鏢們紛紛探頭一看究竟,護士也立刻拿著血壓計衝來,小心翼翼地為王政量著血壓。
看著瑪姬只是倔強的坐在沙發上,咬著唇任淚水靜靜地流,而年邁的王政則在護士的安撫之下,仍然滿臉不耐煩地用手杖輕點著地上厚重的地毯。玉貞心如刀割地掙扎下床,卻被護士所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