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麻煩你了。」
小巴士開始回轉,往山下而去。
黎眩目送校車消失在轉彎處,不生氣,反倒笑了。
「唉……妳實在太衝動了。」他歎了口氣,喃喃道:「安安,妳身上可有一千塊錢可以付車資?要是沒有的話,妳可就慘了!敲竹槓可是『蔚藍學園』的傳統校風啊……」想到安安到時候會臉色鐵青的又蹦又跳,他就覺得這世界有趣極了。
沒辦法,誰要她不理他,溜得飛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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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塊、一千塊耶!吸血鬼啊?可是不付車資,她就會被圓滾滾的司機伯伯給扭送到警察局去吃牢飯。
嗚嗚嗚∼∼好可怕、嚇死人了,她差點就要打手機回去跟黎眩求救了。
幸好在公車站牌前遇上了同樣也晚歸的同班同學,跟他們各借了兩、三百塊,終於湊足一千塊付掉車資。
可怕的「蔚藍學園」,竟然這麼貪錢,難怪會養出一堆怪物型的教職員和學生了。
氣、氣、愈想愈生氣!說來說去,都是黎眩那個可惡的傢伙害的!竟然沒有警告她搭乘「蔚藍學園」的校車會被敲竹槓,害她荷包大失血。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的!目的就是想讓她走投無路,然後回頭找他求救!
哼,她才不會上當!
而且,被吃豆腐的事情也還沒有跟他算帳呢!
……她居然被他吻了。
安一色忍不住撫上紅唇,感覺唇上竟還留存著他的餘溫,她忍不住抿了抿唇,又嘗到了他殘留的味兒,倏地,心弦震顫得好厲害。
哇!
她怎麼回味起來了?
「安安!」
突然聽見母親的叫喚聲,還看見她興沖沖地走過來,驚惶的安一色嚇了一大跳。
「媽,妳怎麼跑到巷子口來了?幹麼?」呃,糟糕,一定是來罵她的。「對不起,今天學校臨時有事才會晚歸,也忘了事先打電話通知妳一聲。」
「就妳一個人嗎?」安母東瞧西看的,一臉失望的表情。「黎眩呢?他沒有送妳回家嗎?」
「為什麼他要送我回家啊?」她心虛地問。該不會是接吻的事情被知道了吧?
「他是妳的男朋友,當然要送妳回家啊!」安母理所當然地回道。
「什麼男朋友?」安一色瞠大杏眸,不敢置信地看著母親。「媽,妳怎麼這麼說?黎眩怎麼會是我的男朋友呢?他哪裡是啊?」
「怎麼不是?他都到我們家裡好幾回了,而且每次看見我都親親熱熱地喊我一聲安媽媽,還跟咱們家的人相處得那麼好,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在追求妳,妳幹麼一副看見鬼的樣子?」
「不是啦!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根本沒有男朋友!而且我才十六歲而已,妳幹麼急著把我推銷出去啊?」
「幾歲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要遇見好對像比較要緊啦!」
「黎眩是好對象嗎?」她反問母親。
「當然是啊!」安母興奮地道:「我聽妳弟弟說,黎眩的家境好得不得了,他爸爸以前是位名人,媽媽也是,黎眩那孩子是在藝術家庭中長大的。我還聽說,他在十一、二歲時就已經展現出驚人的藝術天分,而且被重點栽培著。妳想想看嘛,妳弟弟也很有藝術細胞,他的志願就是要當個成功的畫家,可是畫家想成名,沒有雄厚的身家背景支持是不太可能成功的,如果黎家能拉妳弟弟一把的話,那麼他的未來就不可限量了!」
安一色聽著母親的期待,結結實實地被母親的「計劃」給嚇壞了。
媽媽的口吻、媽媽的表情,全都寫著──攀上黎眩就能一世榮華,躋身上流社會圈!
「對了,妳弟說黎眩要教他畫畫,既然今天沒來,妳明天一定要請他來指導妳弟弟畫圖喔!」
安一色粉拳倏地緊握住。
「媽,我不喜歡這樣、也討厭這樣!想成功就靠自己,幹麼要依靠別人啊!」她最擔憂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妳在說什麼?」安母無法理解女兒氣呼呼的反應。「妳在生什麼氣啊?有這麼嚴重嗎?如果妳跟黎眩交往,兩個人又相處得很好的話,他也會順水推舟地幫妳弟弟的忙呀!什麼依靠不依靠的,就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嘛!」
「這種觀念只會帶壞安絨,以為有人依靠就可以一步登天,我就是不要他有這種想法!他才十三歲,很容易被外界影響到他的思考邏輯以及判斷能力,要是害他以後只懂得取巧或走快捷方式的話,那就糟糕了!」只是,她最擔憂的事情似乎發生了,而且還是由她媽媽開始算計起。
「有這麼嚴重嗎?」安母仍然無法理解女兒動怒的原因。
「就是這麼嚴重!」說完,她氣呼呼地衝回家裡。氣死人了、真是氣死人了!造就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黎眩,還是他!
「安安……」安母在後面喚著她。
她不理會,一股勁兒地跑回家去,腦中塞填的都是要怎麼遠離那個令她生氣、惱火,卻又莫可奈何的傢伙。
她不要再看見黎眩了!
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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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我?」
安一色毫無心理準備地突然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嚇僵掉!
好不容易禮拜天放了假,一大清早她就聚集父親、母親和弟弟到客廳,進行一場精神教育,教育他們做人要實在,不可以隨便依賴人,尤其想依靠的對象還是個外人。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被母親的「心機」給嚇壞了!
她居然為了讓安家躋身藝術界、上流社會,而要她跟黎眩交往!這是怎樣一個恐怖的思想啊!
一整個早上,安一色口沬橫飛地教育家人要正派,她是說得口乾舌燥的,卻不知道他們聽進了多少?直到最後,他們終於給了她一個結論──
「……我們肚子餓了。」就是這句話。
「喂!你們、你們──」安一色氣嘟了臉,完全講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