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她身旁不遠處工作的家丁們,已經將雜草和落葉鏟上小推車,他們嘿咻一聲將鐵鏟拋上推車頂。
「唐小姐,你看這樣可以嗎?雜草全都除掉了。」
唐慈一怔,回過神來。「嗄?喔……可以了。」她低頭看看手錶,唔,時間好像差不多了。「我也來幫忙吧!小江,你們把這些雜草跟葉子拿去燒了。老李,我們一起把車道旁邊掃一掃。」
語畢,她捲起袖子,和老李兩人拿著竹掃帚開始唰唰唰地清掃起路面。
不遠處,韓家的大門外,一輛橙黃色的計程車緩緩駛近。
一名穿著鐵灰色風衣、戴墨鏡的男子坐在後座,他髮鬢濃黑,肩膀寬闊,眉宇之間散發著一股渾然天成的自信,他從容地拿出手機,撥了幾個鍵接通韓府,很快地,深黑色的鍛鐵大門「喀!」的一聲徐徐開歇--
在此同時……
「二少爺回來啦!陳管事……陳管事……二少爺他已經到啦!」女傭扔了電話便高聲喊道,接著,韓家上下全都亂成了一團--
抹桌子的撞翻水桶,擦窗戶的差點摔下樓,連廚房裡幫忙切菜的大嬸,都駭得割破了手指頭。
「什麼?你說什麼?二少爺他到家了?!」陳管事從廚房一路嚷嚷著出來。「好了,別擦了別擦了,你們趕快把這邊收拾一下,到門口迎接少爺啊!」
這會兒,屋裡所有的人全都放下手邊的工作,戰戰兢兢地迎接老闆歸國,可屋外的唐慈卻還毫不知情地繼續努力清掃花園旁的車道,唰唰唰地,把落葉和灰塵揚得漫天飛舞。
在她的身後,韓紹元所坐的計程車緩緩駛過,他黑眸一瞇,凝目注視著夕陽下那背著光、纖細美好的身影。
唐慈。
他一眼就認出她來。隔著車窗和淺色墨鏡,他專注漆黑的眸子對上了那驀然回顧的剪水雙瞳,而後者被他這麼一看,渾身汗毛霎時豎起,一顆心像被什麼緊緊揪住。
「二……少爺?!」
雖然相隔了一段距離,可唐慈還是認出他來了。
她的胸腔驀地發熱發燙,她看見他朝自己微微勾了下唇角,她的雙腿竟因此而發軟,只能握緊竹掃帚勉強站立。
老天,真的是他!
這感覺太熱悉了,除了韓紹元以外,沒有任何人的眼神能令她心跳飛馳,恍若著魔。
「那是誰啊?這麼囂張?」一旁,老李張大了眼睛,看著那部計程車如入無人之境地一路往主屋駛去,不禁疑惑地搔著頭問。
唐慈聞言笑了開來,她轉身將掃把交給他。「老李,抱歉,剩下的就交給你了。」然後邁開腳步,循著她來時的小徑一路奔了回去。
快,她得趕緊將這消息告訴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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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二樓的書房裡,韓繼元正在和自己下棋。
他穿著一襲藏青色唐裝,和一雙黑色布面手工鞋,在他面前的矮桌上,則擺了一副棋盤和一杯冒著蒸氣的熱茶。他的神情專注而寧靜,食指和拇指間掐著一枚圓潤光滑的白棋,正要擱下……
忽地,書房大門被人推了開來,唐慈雙頰緋紅、一臉興奮地衝到他桌前--
「二少爺回來了,現在人就在樓下。」
真的嗎?韓繼元俊眉一挑,臉上綻出笑容。
他放下手中棋子,起身整理了一下儀容。「我以為他要晚上才會到,怎麼?他坐旱一班飛機回來?」
「可能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確定剛剛看見的那個人一定是二少爺,他居然坐計程車回來呢!」唐慈開心地笑著,很自然地上前替他扣好鬆開的盤扣。
一陣淡淡的香氣霎時撲鼻而來,韓繼元一怔,低頭覷著近在咫尺的佳人。
橙黃色的夕照,映在她柔美細緻的臉蛋上,他注意到她今天化了點淡妝,也灑了香水,連絲緞般的長髮都特別梳理過,不像平常,只隨便用個發圈套住就算。
是為了紹元吧?他似笑非笑地扯著嘴角。
「嘖,這扣眼是不是太小了……」
眼前,唐慈還在和那盤扣奮戰,可是好困難,韓繼元太高了,而身高只有一百六的她,只能費力地仰著頭,一雙小手略嫌笨拙地扯著那扣子。
韓繼元等了好一會兒,見她懊惱地直皺眉頭,他不禁覺得好笑,搖搖頭,並按住她的小手--
我自己來吧!他用眼神告訴她。
不,唐慈固執地噘起嘴。「等一下,就快好了。」不過是扣個扣子而已,這麼簡單的工作難不倒她的。
她輕咬下唇,踮起腳尖,湊上前去想要看清楚一點……然而,就在此時,韓紹元也已經來到了門外。
他站在書房門口,眼露詫異地注視著房裡頭狀甚親密的兩個人。
那是……
濃眉不自覺地鎖緊,他不動聲色、緩緩地退到門外的長廊上,將自己隱匿在陰暗的一角。
這是怎麼回事?
大哥和唐慈……他們互相喜歡嗎?他們是什麼時候變成這種關係的?
窗外,金色的夕陽成片灑落,也長長地拖曳出兩人親匿倚偎的身影。韓紹元耳裡聽著唐慈銀鈴般清脆的笑聲,眼底映著牆上那幅名為「日出」的畫作,向來冷漠如湖水般平靜的心房,頭一回起了淡淡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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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間,老夫人如同往常一樣,坐在長桌最前端的主位上,她的左手邊坐著唐慈和韓繼元,而韓紹元則坐在他們倆的對面。
偌大的長桌上,擺滿了各式精美的菜餚,所有的菜色,全都依照韓紹元喜好的口味烹煮,連飯後的紅酒,都是韓繼元交代陳管事,特別請代理商從法國原產地限時空運來台的。
「大哥,這幾年公司和家裡的事有勞你了。」席間,韓紹元向韓繼元敬酒。
「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韓繼元笑笑,端起酒杯輕啜了一口。「你真正該謝的人是唐慈,這幾年她可幫了大家不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