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
他向來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並不是他有英雄氣概,而是凡事不在乎,無所謂。為此,他不知聽了多少訓,還被取了「慢郎中」、「少根筋」等等的外號。而今,長輩卻怕他知道而衝動,可見事態有多麼嚴重。他咬著牙,告訴自己要冷靜。
「孟伯伯,我今天一定要知道瑤瑤出了什麼事,不然我就直接打電話給我媽。」雨烜知道母親絕不會瞞著他,而且她對瑤芸比對自己的兒子還疼呢!
「我說,不過你得無答應我,不要在丫頭面前提起,我不想再讓她受到二度傷害。」
「我答應。」
盂柏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沉吟半晌才說:「雨烜,還記得你上大學後,宣稱要學習獨立,一開學便搬進學校宿舍,頭一年每星期回家一趟,只為了抱一堆髒衣服回來洗嗎?」
「我記得,後來瑤瑤取笑我是「假性獨立」,從此我回來時,頂多手上拿著水果或是糖果,再也沒有髒衣服了。」他雖不明白這和瑤瑤有何關係,但仍配合的回想道。
「那年你上「成功嶺」,丫頭少了個人可以鬥嘴,她又沒有特別好的朋友,女同學嫉妒她長得漂亮,男同學又因為身高,更不想和她深交,結果她迷上了圖書館,只要是週末、假日,她一定往圖書館跑。
「反正這是一件好事,我和孟媽媽都沒有阻止地。有一天,過了她乎常早已到家的時間,還沒看到人,這一點也不像她的個性。過了一小時,我和你爸爸分頭去找人,結果是警察局通知我們去把丫頭帶回來。」
說著說著,孟柏宣不禁淚濕眼眶。
雨烜雖心急如焚,但仍耐心等孟柏宣平復心緒。
「警察說,他們在做例行巡邏時經過離咱們這兒約二十公尺的那座公園,發現丫頭嘴巴綁著布條,呆望著自己的左手,而她去圖書館借的書則散落—地。他們帶地回警局後,照著借書證上的電話號碼,打電話通知我們。
「我和孟媽媽趕到警局時,管區警員只告訴我們,丫頭一直在化妝室裡洗手,已經足足洗了半個小時。我和孟媽媽看到她時,她的左手已經被菜瓜布刷得通紅,有幾處還擦破皮。」
孟柏宣苦笑的望著雨烜,淚水滑下時,他只是伸手拭去淚水。
「我讓孟媽媽陪著丫頭,自己去請教管區警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只說他在做例行巡邏,經過公園習慣去看幾個較隱密的地方,有時候會有不良少年在那裡吸食強力膠之類的東西,而丫頭就是在其中一個角落。」
「瑤瑤到底出了什麼事?她被迫吸食強力膠、毒品之類的東西嗎?」雨烜忍不住插嘴。
「不知道!」
「不知道?」
「縱使有吸,只怕警察到時她也差不多清醒了。他們曾猜測丫頭到底出了什麼事,看她衣著整齊,應該是沒被……」孟柏宣相信雨烜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意思。「嘴巴綁著布條,雙手是自由的,可是她卻沒有自行取下布條,只是呆坐的看著左手。
「我和孟媽媽帶她回家後,她還是半句話也不說,只想去洗手,我們攔也攔不住。到了晚上睡覺時,看她終於睡著了,我們都鬆了一口氣。誰料,到了半夜,我們聽到淒厲的尖叫聲,馬上跑到她的房間。
「她就縮在床的角落,不停的尖叫,我們怎麼喊她、叫她都沒用,我和孟媽媽從沒碰過這種事,一時也沒有主見。後來我想起以前聽人家說,碰到類似有人失去神志的情形,重重打他一下,就會清醒,但是我的手提起、放下好幾次,就是捨不得。」
「後來呢?」
「孟媽媽擁著瑤瑤,我站在床旁,我們足足忍受尖叫聲半個小時之久,直到她累了、嗓子啞了才停止。孟媽媽去擰了條毛巾給她洗洗臉,這一洗倒讓她清醒了。」
「她說了些什麼?」
第四章
「爸、媽,你們怎麼都在這裡?」
瑤芸看到雙親滿臉憂愁的看著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闖禍了。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沒什麼,丫頭。」孟柏宣看看妻子,又看看女兒。他清清喉嚨艱澀的問:「你還記得今天到圖書館,回來時發生了什麼事嗎?」
「圖書館?我今天沒去圖書館啊,我一整天都待在家裡。爸,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可是……」孟柏宣還想說什麼,卻被妻子用眼神制止。「大概吧!爸的確是太累了。」
「爸,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我的聲音怎麼都啞了?喉嚨好痛。」
孟柏宣和妻子面面相覷,滿臉不自在。
「睡吧!休息一晚,明天喉嚨就沒事了。」
聽到妻子如此安慰女兒,孟柏宣也不再說什麼。
看著女兒再一次入睡,他們不放心的走出女兒的臥室。
「如果她真碰到什麼不好的事,能忘就忘了吧!何必提醒她呢?」孟母淡淡的說。
「對,你說得對。」
*** *** ***
「孟伯伯,瑤瑤真的將那件事全忘了?」雨烜焦躁的追問。一想到瑤芸「可能」受到傷害,他就坐立難安,恨不得捉到那位傷害瑤芸的人,替她討回公道。
「事情並沒有這麼順利。翌日,我坐在餐廳吃早點,突然聽見丫頭房間傳來一聲尖叫,再來是有東西撞擊地面的聲音。跑進她房裡一看,丫頭昏倒在地,昨天自圖書館借回來的書散落地上。」
孟柏宣不勝欷吁的望著窗外。
「原本想去上班的我,心急得只想留在家襄,結果你孟媽媽堅持我得跟往常一樣,以免丫頭醒來時,心覺異狀,不知又會發生什麼事,
「我決定將丫頭借來的書,馬上拿去還。而我認為我做對了。她醒來後,沒見到那幾本書就沒再發生昏倒的事。不過她仍然作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惡夢,而夢境總在她醒來後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