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儒熹瞪他一眼。「曉浣是關心我,不准你取笑她。」
「知道啦。」阿姆忍住笑,走去倒了兩杯酒,拿一杯給他。「喝點酒,暖暖身,看外頭又在下雪了,明天肯定是愁雲慘霧的一天。」他撇一下嘴。「你怎麼不去休息?明天面對董事會,有得你好受的。」
蘇儒熹看著燈火輝煌的紐約夜景。紐約是個不夜城,白日與黑夜無異,這或許就是他當初堅持自請調回台灣的原因。
「少來。你會拋下我不管,自請調回台灣,完全是為了江曉浣,她身子骨弱,住慣亞熱帶國家。」阿姆哼聲道:「說啦,這麼晚了,你站在這兒幹麼?」八成又和江曉浣有關。
「再過一小時。我得先打電話向曉浣報平安。」
哼!他打鼻子裡出氣,「現在打啊。」
「不行,台灣還不到午餐時間。午餐前再給她打電話,督促她一定要把午餐吃完。」
阿姆大翻白眼,隨後機靈靈地打一個冷顫。
「你回床上等嘛,蓋著溫暖的被子舒服些。」
「我不累。」蘇儒熹看他一眼。「你快回床上去吧。」
儒熹不睡,他也別想入眠了。阿姆歎一口氣,認命地踱到沙發前坐下。
「喂,你這麼關心她,怎麼不乾脆結婚?」這樣江曉浣就有理由隨他一同來美國,省得牽牽掛掛。
「發生了這種事,現在我哪有心情談這個。」
「別找借口。」認識太久了,阿姆不吃他這套。「你要有心結婚,還怕找不到機會?從你上次來美國又過了兩年,江曉浣還是不答應嫁給你嗎?」
「我還沒跟她提過這事。」
「為什麼?」阿姆興匆匆傾上前,「怎麼不提?難道你不打算娶她,那--」
「停止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我當然會和曉浣結婚!老實說,我在期待看到彼此臉上出現第一條皺紋,那一定是為了對方付出,最美的一條皺紋。」
阿姆嗤地一聲,「建議你把這些話當成求婚誓詞,肯定成的。」
蘇儒熹微微笑了。「如果我結婚了,同性戀的謠言不攻自破,你不怕那些好事的記者又來找你煩感情史?」
「欸,」對喔,阿姆突然想到,不過--「我是替你著想。既然都想得那麼遠了,應該索性向她求婚。你二十七,江曉浣也三十歲了吧?」
蘇儒熹訝異地盯著他,
「怎麼?你已經忘記江曉浣比你大的事實了嗎?」阿姆哼聲,「她足足比你大了三歲零兩個月。這就是我一開始反對你們交往的原因。」她根本配不上你。「儒熹,你實在不必要--」
「STOP!」蘇儒熹抬手阻止。「我確實是忘了,希望你也跟我一樣忘了這件事,尤其不能在曉浣面前提起。」
他的聲音清冷,沒什麼起伏,但阿姆可以感覺得出來,自己最好不要再強調女大男小的議題。他瞪瞪眼,識相地略過這個話題。
「那你們為什麼不結婚?你們都過了適婚年齡啦。」
「現代人不都流行晚婚嗎?再說我看曉浣也還沒做好做媽媽的準備,她體內還裝著避孕器。」他輕聲解釋,無意告訴好友,他想娶曉浣,想好久了,只是不願破壞這一刻相處的甜蜜,所以遲遲不開口。「我也不想勉強她,這麼早讓她套上為人妻、為人母的責任。」
「不早啦,都三十歲了,再不生就要變成高齡產婦了。」阿姆不知想到什麼,突地傻笑起來。「呵!我在期待你的小baby。先說好,我要做他們的教父喔。」
「他們?」
「是啊。」他理所當然地響應。「你最好生一男一女的雙胞胎,男的像江曉浣,女孩像你。」說著,自顧自又笑了起來:
「你要作夢!請回床上去,OK?」
「好嘛好嘛,不說笑就是。我是想,明天面對那些老版的董事,肯定一個頭兩個大,才想說笑話給你調劑調劑。」
「他們是人,不是書,是老古板,不是老版。而且你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至少我一個頭兩個大說對了。」阿姆委屈地撇嘴。「欸,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明天的會議?」
「擔心可以讓事情好轉或消失不見嗎?」他反問。
「這樣說也對啦。」
「再教你一句成語。船到橋頭自然直。」
「船到橋頭自然直。」他彆扭地念。
「就是說,到時候那些董事要是不肯善罷甘休,大不了我就放棄研發總監這位置。」
蘇儒熹說得雲淡風輕,阿姆一下彈跳起來吼:「怎麼可以這樣?!你答應過和我並肩作戰的!你丟下我跑到台灣去已經夠過分了,現在居然想丟下我不管!食言而肥,你會變成大胖子!」他喊,最後加上:「小心江曉浣就不再愛你了。」
他皺起眉頭。「不要說得好像我拋棄你一樣。」
「本來就是。」阿姆哀怨地瞟他一眼,對儒熹居然不和他商量就調識回台灣一事始終耿耿於懷。
「我是說到時候,如果事情發展到必須要我請辭謝罪的地步,我也不能推諉。」
「沒有那個到時候。」阿姆斷然道,「我會要他們善罷甘休。」揮一下手。「我命令他們善罷甘休。」
蘇儒熹轉過頭去看沉沉的夜色,對他近乎孩子氣的語氣沒什麼表示。
「唉,說來說去都是我不好,要是當初我聽你的話,別讓除皺抗氧護膚精華在台販售,許少哲不到台灣去,你就不會惹上這樣的麻煩了。」他輕吐氣,歉然說:「抱歉,你接台灣分部研發總監才不過半年,我就給你找這種狀況。」
「我和你的想法恰恰相反。」他坐下來,聲音輕緩持平:「除皺抗氧護膚精華在全球的JNL櫃販售,哪可能獨獨漏掉台灣。簡言之,麻煩不可避免,好玩的是,我在這件麻煩中找到了值得挑戰的事做。」
「挑戰?」
「你不知道吧,許少哲不是死於意外,他是被人謀殺的。」
「嗄?」
「警方在爆炸案現場找到疑似人為縱火的痕跡,一度還懷疑是我殺了許少哲,把我拘留了四小時呢。」他說著,自己也覺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