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危險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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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呀。」阮月宜的回答大大嚇她一跳,隨便亂謅的,居然就給她猜對了。「如果對方的條件還算可以,我下個月初就要結婚了。」

  這是什麼話?「你連對方長得圓的扁的都不知道?」

  提到她那個未來的「老公」,阮月宜的臉色一下變得憂鬱異常。

  「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我們那裡很多女孩都是這樣。不同的是,我們兩家的父母已是舊識,我跟他是指腹為婚,我媽媽要我無論如何得到德國找他們。」

  蕭子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嘲笑你,我只是……」

  「本來就很可笑,都什麼時代了,還時興這種老八股的婚約。」阮月宜一怒將整包餅乾砸在地上。

  「喂喂喂,不要亂要性子,三更半夜,當心樓下住戶上來抗議。」蕭子琳道,「能嫁給一個跟自己年歲相當的人已經很不錯了,至少你老爸沒把你賣給老芋仔。」

  「什麼是老芋仔?」阮月宜懂得華語,可不懂台語。

  「呃……」很難解釋耶,「你這樣糊里糊塗嫁人,你老爸沒意見?」

  「我沒爸爸,我是私生女。」阮月宜不想多談自己,接著問:「你還沒告訴我,什麼是老芋仔?」

  「算我沒說,晚安。」雞同鴨講。蕭子琳揉起太陽穴,閉起眼睛,表明她的確困得連再多說一句話都覺得費力。

  「你也是來找老公的?」阮月宜興致盎然地挨到她身旁,「我知道了,你是郵購新娘對不對?你住中國大陸哪裡?」

  「台北。」

  「那不是在中國大陸,那是在台灣呀。」

  「算你有點知識。」她這副直可媲美時裝模特兒的尊容,像個嬌羞的大陸妹嗎?

  「不找老公,你來幹嗎?」在阮月宜眼裡,柏林並不怎麼好玩,也沒啥好觀光的。她在布蘭登堡,看到小販叫賣的衣服一件要價一百二十歐元吶,坑人嘛真是。

  「擴展視野可以吧?」她為什麼要接受一個陌生人打探自己的隱私?

  「就像那種錢多得花不完的千金小姐,整天無所事事,吃喝玩樂是最偉大的任務?」

  她是拐著彎在罵她還是怎麼著?一會兒說她是郵購新娘,一會兒又嘲諷她是吃飯桶中央的千金笨小姐。

  「我愛幹嗎是我的事,你保持一點距離好嗎?」災難,眼睛被牛糞糊到了,找這麼個室友回來攪和。「晚安。」

  「你要睡覺了哦,可,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耶。」阮月宜下意識地咬住嘴唇,滿眼期待。

  準沒好事。蕭子琳認得她這個一百零一號表情,通常表示她肚子裡又有壞蟲作祟。

  「天大的事情,都等明天再說。」今天她已經受夠了。

  「好,既然你不急,我就等明天再給你房租。」

  死丫頭,故意整弄她。蕭子琳用最快的速度把前腳從房門內縮回門外。

  「拿來。」

  「你不是……」

  「拿來!」萬事不如錢事急。「要歐元不要越南盾。」

  「我、我可不可以先給三——」

  阮月宜話還沒說完哩,蕭子琳就搶白道:「不可以!四百歐元,一個子兒都不能少,不然我把你趕出去睡街頭。」

  阮月宜的眼眶倏紅,晶瑩的淚珠威脅著要奪眶而出。

  拜託,別又來這一套行不行?蕭子琳的刀子嘴豆腐心立刻破功,歎了口氣,「好吧好吧,你有多少就先給多少,不夠的三天內補足。」

  「好。」前後一秒鐘阮月宜已破涕為笑,真該去演連續劇的料。「這是兩百歐元。」

  「唔,」蕭子琳仔仔細細清點過三次,還拿到燈泡下相了半天,才算確認查收。「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明天天亮前,千萬不要再來煩我,否則當心我給你排頭吃。」

  這間原本還算寬敞的別緻公寓,被阮月宜搬來的一大堆兩光貨,擠得侷促不堪,必須左閃右躲,才能平安抵達蕭子琳的領域。

  而阮月宜的情緒轉變像坐雲霄飛車,快樂的時候就引喉高歌,不爽的時候就窩在房裡,一整天癡癡呆呆的啥事也不做。

  蕭子琳怕她打擾,偶爾和她打照面總是藉故匆匆來去,因為她必須集中精神,專心對付那個姓魏的。

  *** *** ***

  落日終於滑向湖的那一邊,帶著橘紅與金黃的霞光迤邐了半邊天際。

  魏懷軒剛開完一場冗長的會議,累得攢緊軒眉跌坐在偌大的辦公皮椅上。

  距離下班時間已經過了兩個鐘頭,魏母打電話來當過好幾回,他就是提不起勁。

  那樁即將在下個月初舉行的婚禮,像是一個惡劣的惡作劇,令他長久以來波瀾不興的心,終日蕪雜得難以沉寂。一道怒火在他體內以燎原之姿竄散,常常自白天延續入夢。

  覺得叛逆的血脈逐漸沸騰,他必須找個地方,讓腦筋清靜清靜。

  順著大廈的騎樓,有條紅磚道直通到對面的湖畔。他提著公事包,穿過亞歷山大廣場,緩步而行。

  在菩提樹街的咖啡座上,許多知名的畫家、劇作家、建築大師,悠閒的喝著手中的飲料,一面和他揮手致意。

  那些人泰半是他柏林大學的學長、學弟。早年的柏林曾經有全歐洲最棒的歌劇院、最好的交響樂團、最蓬勃的電影工業,愛因斯坦還曾在這兒接過課。

  但,那些對他而言都不重要了,他眼前有個天大的難題,他的婚姻。

  他不可能順從母親的意思,盲目的去結婚,所以對方到底長相如何,他壓根不在乎。他苦惱的是,得想一個能讓母親接受的借口,把婚退了。

  *** *** ***

  這趟柏林之行來得太莽撞,什麼都搞不清楚,就妄想自己可以為姐姐報仇雪很。如今十幾天過去了,身上的盤纏花掉了二分之一,仍是一籌莫展。

  再這樣下去,她勢必得先找個工作,賺點生活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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