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她好想娘啊……
突然,一陣腳步聲踏雪而來,直至站定她的身邊,來者的影子投射在她身上,一把紙傘遮擋住她看夜空的視線。
「深夜了,一個人睡不著嗎?」
聞聲,雪殘趕緊擦去滿面的淚水爬起來坐好。
「別慌,想哭就哭吧,我不會笑你的。」
她聞言抬頭,訝異於他這次的語調除了平淡,更多了心疼,沒有以往的嘲弄。見他跟著坐下,紙傘仍撐在她的頭頂上,她的心突然暖和起來。
心一驚,她撇開頭,不想撞見他眼裡的溫柔,生怕自己會愈陷愈深。
在情苗尚未開花結果之前,她必須趁早斬斷少女的情懷,否則一旦愛上仇人是最痛苦的,也是她一輩子絕不會原諒自己的事。
「你很討厭我,是嗎?」
聽著他有些沮喪的語氣,雪殘納悶地轉過頭去,而他略顯受傷的眸子讓她為之一愕。
「我也是睡不著,但是你我睡不著的原因一定不同,想知道我睡不著的原因嗎?」毋情的目光頻頻梭巡她的眸子,奢望能夠看見他所希冀的情感,但他失望了。
她不點頭亦沒有搖頭。
他深深凝視美麗動人的她,彷彿要將她刻上心版似的。「是你。一個佔據我腦海,害我相思不能成眠的女子。」
她渾身一震,驚覺他太過熾熱的注視,她倉皇失措地躲避,卻閃躲不掉他方才投下的巨石,惹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濤迴盪在她心中。
猛一回神,看見他愈來愈靠向自己,她的心霎時撲通撲通地跳,臉蛋紅成一片,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期待他下一刻的舉動。
毋情笑了笑,伸過手去。
她就這麼盯著他的手過來,心是愈跳愈厲害。
他的手轉覆上她的臉頰,拂去她殘餘臉上的雪花,然後輕輕拍去她髮梢、背上的雪花,才離開她,坐回原來的地方。
心有些失落。
雪殘撇開頭,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竟然期待他的吻。
真丟臉!
她羞愧地閉上雙眼,想讓狂跳的心平緩下來,亦不願看到他,免得心再度燃燒無法平靜。
半晌,感覺有陣風徐徐地吹來,直搔著她的耳根。
好癢!
她忍不住伸手摸去,眼皮依舊沒睜開。
怎麼又來了?她氣惱地將頭轉向另一方。這樣子風向不同,總不會再吹她的耳朵了吧?
過沒多久,風又開始搔著她的耳根。
氣死人了!
雪殘立刻睜開眼,一張臉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啊!
第5章(2)
在她耳際輕吐氣,逼她張唇的毋情趁其不備地攻陷;覆上唇的同時,也將舌尖攻進她的唇中,享受那份甜潤的甘美。
呀!
雪殘嚇得馬上推開他。
剛、剛剛那……那是什麼感覺?怎麼有種春風拂過的異樣感覺?而且……怎麼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覺好舒服而且有一絲興奮?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她驚恐地直瞪著他,眼中有絲迷惑,臉卻熱燙如火。
「別怕,這是很正常的。」
毋情邊安撫邊靠近她,可他才一靠近她卻連往後退,唯恐方纔的事再度上演。
他索性在原地不動,不再上前逼她,因為一尺後即是懸崖,若再逼她的話,只會害她掉入崖下,不僅是她沒救,就連他也會承受不了失去她而痛苦萬分;他不想也不願。
「別再退了,後面是懸崖。」
她停住,往後瞧了一眼,拍拍胸口暗自慶幸著。
一陣強風呼地襲來,雪殘登時搖搖晃晃,腳下一個不穩,眼看就要墜崖——
呀!
隨著一句無聲的驚叫,毋情一個箭步躍上前挽住她的纖腰,兩人相互跌入雪地裡擁在一塊兒。
「真是虛驚一場,不是嗎?」
雖然他這句話特別壓低,但微抖的聲音更加凸顯他當時有多害怕,手上的力道也加深著,她不禁鎖緊蛾眉,隱忍者他愈擁愈緊的力道。
躺在他的懷裡,她聽到了他的心跳聲,好急促、好狂亂,由他胸口傳來的炙熱,間接灼燙了她,強烈告訴她他的心聲。
一時之間,她淚如雨下。
「你啊,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弱不禁風,風一吹就倒,回去之後,得叫丹書多抓些藥回來替你補一補才行。」
陷在浪漫氣氛中的雪殘,一聽此話,頓時愣住。
「夥計,算帳。」
「喔,來了。」忙得焦頭爛額的小夥子匆匆爬上二樓,然後細數著桌上的菜盤。「一共是十兩。」
付完帳之後,五人一起踏出茶樓,只覺陽光普照、春風徐徐吹送甚為怡人。
「春天到了。」雲丹書忍不住說道。
莫芝芙頭一抬,仰望著朗朗晴空不由得笑道:「是啊,感覺特別暖和,不似前陣子的暴風雪,簡直冷得教人受不了。」
「天氣那麼好,不四處玩玩實在可惜了大好春光。」青青笑嘻嘻地插嘴道。
「你喲,光想到玩。」莫芝芙笑斥道。
青青鼓著腮幫子感到些許不滿。「難道小姐就不想嗎?」
莫芝芙笑了笑。「丹書大哥,你想咱們去……」話未說完,就見雲丹書直望著前方不知在看啥,她順勢望過去,看見站在擺小飾品攤販前的毋情與雪殘甚為親密,她不禁好奇地問:「丹書大哥,他們倆是一對嗎?」
如果眼前所見千真萬確,那她還真是看不出來。
因為來了幾次,看他們彼此幾乎都是不說話的,更有一次毋大哥以冷漠對待病榻中的雪殘姑娘,態度一點兒也不像是對待戀人,倒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老實說,我也和你一樣納悶。」雖然他知道毋情對雪妹有情,但雪妹呢?他就不清楚了。
隨風飛揚,那方傳來毋情的朗笑,令納悶的三人好奇地走去;是什麼事情讓少有笑容的毋情笑得這般開懷?
「這支簪挺漂亮的,來,讓我將這支簪插在你的發上。」
毋情小心翼翼地將簪花別在雪殘烏亮的發上,因不曾為誰如此做過,致使他的動作顯得極為笨拙,插了老半天還是插不好。
雪殘一向沒綰髮的習慣,亦不曾別上髮飾過,因此如絲絹般的雲發是又直又柔,每每讓毋情將簪花別上之後,又滑了下來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