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情,快看!」他驚喜地頻頻叫喚。
「別理我。」毋情低著頭不想理睬,心裡認為邱老闆方纔的話只是說著好玩的,壓根兒不知有外人進入。
說得沒錯,他親眼目睹雪殘在他眼前墜崖,人死怎麼可能復生?
說不定邱老闆說的是別人,因為雪殘是不可能會說話的,不是嗎?
雖然這麼想,但他還是滿心希望她沒死,只是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讓他明白這是永遠也不可能的事。
然而,他什麼都不求,只求一點點……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希望也好。
毋情鎖著濃眉,雙唇抿緊,眼神若有所思,心事全寫在臉上。
「請問你怎麼了?」
一隻柔而溫暖的小手撫上他的臉頰,嚇得他從思緒中清醒。
「我……雪殘!?」毋情抬頭,卻吃了一驚,一時之間內心錯綜複雜,令他無法相信眼前到底是真還是幻。
「我不叫雪殘,我叫小雪。」話罷,她驚覺自己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粉頰一陣羞紅,便立刻抽回手。「對不起。」
她是怎麼搞的,為何一見那人愁眉不展的樣子,就忍不住想安慰他,這……
真是奇怪。
「邱老爹,這兒有沒有『古今女史』?」還是多看點書比較有益。
毋情打量著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人兒,那動作、那眼神、那雙唇、那鼻子、那蛾眉、那不插任何簪花的柔順直髮,還有她眸子的色澤,就連衣服亦是他所熟悉的白色,分明就是雪殘本人!
「毋情,她好像雪妹哦!」雲丹書悄聲在他耳邊說道。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毋情白了他一眼。
雲丹書摸了摸下巴。「但是……應該不是雪妹才對!因為眼前的這位姑娘會說話,而且看她似乎一點也不像是認識我們的樣子。天下事無奇不有,可能咱們就是那麼湊巧,遇到了一個和雪妹長得像的人罷了。」
聽他這麼一說,毋情原本有些期盼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小姑娘,新書送到了,你需不需要過來清點一下?」邱老闆在書鋪門外朝內喊道。
「好。」小雪放下書,邊走邊從襟口取出一條白巾俐落地束住髮絲,走到門口時,則拿出一枝隨身攜帶的炭筆與小宣紙開始一一清點。
兩人見狀,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最後,毋情衝動之下跑去抓住小雪,然後緊緊擁住。「雪殘,不要再躲我,不要再離開我了,別見面又把我當作不認識的人,好不好?我承受不了的呀!」他好激動、好激動,心中有著說不出的痛與喜。
這次他一定要牢牢緊緊地抱住她,絕不再讓她從他懷裡掙脫了!
「這……這位公子,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白是雪努力試著推開他,卻徒勞無功。
「不是不是,一定是你,我沒有認錯。」毋情搖著頭,手也摟得更緊。
白是雪皺緊眉頭,「可是,我不是雪殘啊,我的名字叫白是雪,公子你認錯人了啦!」搞什麼,怎麼都沒半個人來救她?
「你不要為了逃避我,不惜撒謊好不好?」毋情在心慌之下,氣得怒吼一句。
她嚇住,白皙嬌嫩的臉蛋一副委屈狀。
驚覺自己竟胡亂對她發脾氣,他滿心歉疚。「對不起。」
他話中似乎還摻雜著其他的意思,彷彿除了目前這件事之外,還訴說著她所不知道的歉意,她凝視他那張落寞憔悴的面容,不知為何,竟讓她的心莫名其妙地疼了起來。
是忍不住還是不知不覺?
她竟又再度撫上他滿是哀愁的臉龐,心疼的眼神表露無遺,像極了他熟悉的雪殘。
「對……對不起,我失禮了。」緊張地撇開眼,她欲抽回手,卻反而被他緊緊握住。
她愕然。「你……」
「沒關係,我不介意的。」他不介意兩人彼此接觸,只介意她再度不告而別離開他。
望著他的深情,她感動於心,但……「我真的不認識你,真的不是你認識的什麼雪的。」認錯人不打緊,表錯情可就不妙了。
「若你不是,那你為何會有這些東西?」毋情扯下她發上的白巾,又指著她手中的炭筆。
「這……」老實說,她也不知道。
打從她有記憶以來,這兩樣東西便一直隨身在側,問過爹,爹又不說,只告訴她那是她的護身符,叫她不可隨意取下交給他人。
「說不出來了?」
她有些惱怒,「就算我有這些東西又干你啥事!」她搶回自個兒的白巾,不料他緊抓著不放,白巾登時撕成兩半。
她見狀愣住,不知怎麼的,心隱隱疼痛,眼一酸,竟淚如雨下。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毋情見她哭泣,急得有如熱鍋中螞蟻般不停道歉。
哪知再怎麼道歉都沒有用,因為她仍是哭泣個不停。
「不然……不然我再買一條送你,這樣好不好?」
「再買一條送我,也比不上原來的那條來得有意義!」她氣憤地衝口而出,隨即因自己的話而愣住。
望著他漸漸擴大的笑容,她趕緊搖頭解釋:「我不是……」
「不用再說了,你一定就是,別再逃避我而謊稱你叫白是雪。」毋情截斷她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下她才徹底了悟,明白自己再怎麼解釋也不會有人相信,所以這次她選擇沉默,也不打算再反駁他的話。
「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對吧?」毋情提心弔膽低聲問著。
她不答反問:「能否請你放開我?」離家太久,她怕爹會擔心,何況新書她尚未清點完畢。
「不要!我一放開,你就會離開我。」他想也不想地說道。
「我只是要清點一下新書。」然後回家。她在心底加上這一句。
毋情瞇起眼,「真的?」
「我還沒清點你就抓住我,我當然要快點清點,然後向邱老爹交代。」她清楚他在問什麼,但她就是不明答。
他不疑有他,在她的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以撫平自己不安的心,證實眼前的她並非虛幻的,然後才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