梢晚,柳頁兒和文亭華一塊吃晚餐。
文亭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說:「藍昊會不會請朵兒帶什麼消息回來?」
許久不曾出現在談話裡的名字,今日再次聽聞,柳頁兒有一種莫名的酸楚。
「我們已經沒有瓜葛了。」
一年前離開法國的前夕,柳頁兒說出埋藏在心中許久的秘密,文亭華一點也不意外,孤男寡女且是郎才女貌,很容易一時天雷勾動地火,相互吸引。
「我看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喝著榮莉香片的文亭華一副經驗老到的說。
「我在他心裡沒有任何意義。」直到現在,只要想起藍昊,她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她以為自己恢復得差不多了,可以吃、可以工作、可以笑,可時間證明了,原來她的心還是會在意、還是會想念。
「是嗎?那藍昊為什麼還是這麼熱心的幫朵兒?」
「因為他本來就喜歡行善。」柳頁兒回答得很牽強。
「你還在乎他對不對?」
在乎嗎?應該說忘不了,藍昊的身影一直在她的心裡,她不願回想,可在她一個人獨處時還是會突然跑出來,擾亂她的心緒。
「有些事不是說遺忘就能遺忘的,需要更長的時間。」
「邦鈞學長最近問了我兩次,問我你的心裡是不是有了別人。」
柳頁兒淡淡一笑。「你怎麼回答?」
「我說你的心裡有沒有別人我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個人不會是他。」
「你說得這麼直接?」柳頁兒又是一笑。
「這樣叫作直接嗎?大概是我不喜歡拖泥帶水的說話吧,反正你本來就對邦鈞學長沒意思了,不是嗎?而且他有處女情結,這不就是你顧忌的,好奇怪啊,都什麼時代了,人類都已經可以上太空旅行,為什麼男人還看重這些?」
「每個人有不同的擇偶條件,不能怪他。」
「這麼說你不覺得可惜?」
江邦鈞現在可是熱門的電子新貴,黃金單身漢。
柳頁兒搖搖頭,「一個我不愛的男人對我有無感情,並不在我關心的範圍,我想就讓他死心吧!」
「你好理智。」
「我現在什麼都不求,只求內心的平靜,波瀾壯闊的愛戀……已非我所需。」
螫傷人啊!
「所以如果,我是說如果,藍昊真的出現了,你也不會再接受他的求愛囉!」
「可以這麼說。」她曾經盼過,但現在不了。
「你不想擁有?」
「那樣的……關係,太醉人,也太累人,所以一次就夠了。」柳頁兒語重心長的說道。
人生不能要求太多,她既然降不了那麼出色的男人,只好離開他。
「是啊,有過就好,看你那陣子行屍走肉的模樣,我真是怕了。只要平穩就好,不要什麼轟轟烈烈,要我也會吃不消。」
「我和他……不過是我單戀他罷了。」不能不說明。
「我不這麼看,我想藍昊對你也是有情的。」
一個無情的男人不會管這麼多閒事;一個無情的男人不會若無情似有情。
「算了,都過去了。」柳頁兒站起身,「我先回去了,家裡有些事要忙。」
「明天誰會去接機?」
「陳剛會去。」
文亭華看著柳頁兒離去的背影,無限感慨。曾經,她羨慕過柳家姊妹的美貌,總覺得美麗的女子過日子輕鬆容易些,可現在不會了,她已不再這麼膚淺的看事情。
各人有各人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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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朵兒回來了,臉上又是淚又是笑。
柳家夫婦更是百感交集。一年前,他們視兩個女兒能到法國唸書為一種驕傲,現在他們覺得兒女能留在身邊才是一種幸福。
「他們都在睡午覺,我們出去走走可好?」陳剛問道。
柳頁兒頷首,她無睡意,也想出去透透氣。
兩人沿著敦化南路走著。
「朵兒復元情況比我想像的好,只剩下右臉頰淡褐色的疤痕,那位朵兒口中的恩人韓醫師確實有兩把刷子。」
「韓卓確實是一位了不起的醫生。」
「介紹這位名醫的藍先生也是功不可沒。」
過馬路時,陳剛很自然的扶了一下柳頁兒的腰肢。
後方一抹冷冽的目光正往他們身上凌厲的行著注目禮,沒有一絲笑意的表情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一切為重逢準備的情緒全被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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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藍昊也來台灣了。他不遠千里而來,原是要緬懷一段感情的,不,不只是緬懷,還有一些其他的情懷,他想看看她,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想填補內心深處不滿足的破洞,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人迷惘。
他看到她了,真是她,初見到時他的心澎湃著,可全身突然僵住無法自己;直到她越走越遠,他才起步追了上去。
她看起來沒什麼改變,眉眼之間還是一樣的靈逸清秀。
不過他的怒氣瞬間高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柳頁兒不是一個人,她和一個男人從家裡走了出來。
她有對象了嗎?這也不是不可能,她是一個如此柔美的女子,有追求者並不令人意外,只是心中的妒火令他幾乎崩潰。
他要怎麼做才能贏得她的芳心?
一年前,當他得知她要回台灣時,他就後侮了,但礙於一身的驕傲,他忍住幾乎讓人無法承受的想念,遵守承諾不去找她。
直到柳朵兒回台灣,他知道時候到了,該是他逼她正視情感動向的時候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對他來說每一天都是煎熬。而終究她還是沒有選擇方禮賢,可是,為什麼呢?她不是說過方禮賢能給她感動?
悔恨襲上心頭,他不該輕易放棄的,如果當初他強迫她,她會不會接納他?他不相信她對他沒有感覺,她不過是嘴硬罷了。
那個把手擱在她身上的男人根本配不上她,她居然還跟他有說有笑。他是一個小心眼的男人,不能容忍他愛的女人臉上的笑不是因為他而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