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緒忽又一轉,剛舒展的眉又眾攏起來。「現在有一個問題。」
是的,一個很大的問題!
「這個活著的,到底是誰?」
到底是哪個啊?
好笑的是,兩人各有一隻手緊抓著那張代表宮主令牌的玉簡,加上一樣的裝束打扮、一樣的面孔、一樣的體型……樂清平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痛起來了。
到底這個幸運的傢伙會是誰呢?
若是滕劭的話,一切好辦,她的寶藏更是有望;但,若是另一個呢?
滕翼?
那不如現在就一掌劈死他。
第二章
他到底是誰呢?
樂清平瞇著陰險的細眼,很小人地盯著前面那個蹲在石階上抓螞蟻的大個兒,這個大個兒是一個月前,她好不容易從某個崖底死拖活拉才救上來的滕……某人,因為傷重,所以半個多月前,他還一直躺在床上哼哼啊啊的:十天前是他第一次下床走路,像娃兒學走路一樣,懷著既期望又怕受傷害的心情腳踏實地。
沒錯,就是像娃兒一樣!
媽的!這個大個兒竟然忘了自己是誰!
愈想愈氣,並且從沒有放棄某人在裝瘋賣傻的嫌疑,樂清平嘴角揚起一抹陰狠的笑花,悄悄地前進,再輕輕地伸出手,往那個背影推去……
「喀喀喀……」這是受害者從階梯上一路滾下去的聲音,此階梯為取六六大順之吉數,共有三十六階。
最後,那個某人終於面朝下,卡在第九列十二階之間,一動也不動。
樂清平無趣地轉回身,就見一排噤若寒蟬的樂家子弟們瑟縮成一團,用著無辜又畏懼的可憐眼神,像看噬血魔女一樣地看著她。
沒錯,這裡是裝滿各式各樣敗家子的樂府,樂清平也知道把滕某人帶回樂府極可能是在引狼入室,不過,經過多日來的實驗結果看來,應該可以解除警報了。
「小九,去看看死了沒有?老七,去叫大夫過來。」
「姑姑……妳這樣每天推一把、射兩鏢、抽三鞭的,會不會太殘忍了?古大夫已經警告過了,再讓滕公子受傷的話,他會去告官府的。」老六被嚇得臉色蒼白。
「告訴古大夫,我這是在訓練鐵人,目前招生中,看他要不要把他的孫子也送過來?我算他便宜一點。」
「鐵人?可是這位滕公子看來似乎並非出於自願……」老四囁嚅道。
「如果他不願意就會開口拒絕,你有哪只耳朵聽他說過一個『不』字的?」女霸王用鼻孔噴氣。
那是因為他一直沒機會開口好嗎!
眾人搖著頭,還沒來得及應話,原本就蒼白的老六像是見到鬼一樣突然眼球上翻,直接向後倒去,另外幾個則是兩眼發直,抖著手指著樂清平身段。
不同於這些嫩豆腐的大驚小怪,樂清平轉回頭,見到從階梯底層慢幔爬上來的大個兒,看到他頂著滿頭的鮮血走上來時,她只有一句話,「你是誰?」
「清平……」滕某人憨饅地咧嘴笑道。
「那是我的名字。」她面嫵表情的說。
「我知道……」
「那你還要眼我搶?」很不爽地瞇眼,
「我沒有,我也不要……」
「你也不要?你很瞧不起這個名字是不是?它是哪裡惹你不爽了?你說說看!」找碴。
「我沒有,我喜歡這個名字,很喜歡……」可憐兮兮。
「那讓給你好不好啊?以後你就叫樂清平。」
大個兒很堅持地搖頭。「我不要,我喜歡妳叫清平。」
「你喜不喜歡都不干我的事。」哼!人已經欺負完了,甩頭走人。
「清平,等一等……」可惜女霸王並下甩他,愈走愈遠。
「滕、滕公子,你不痛嗎?」眾人瞪著滕某人還在滴血的額頭,無法理解眼前這個人為什麼還活著?
「痛?不會啊!怎麼了?」
「你、你額上的傷口又裂了,血一直在流著……你怎麼可能會不痛?!」他是殭屍嗎?
「傷口裂開?」滕某人這才後知後覺地拾手探了探額角,然後又很不小心地壓到了傷口,一瞬間,原本只是涔涔流淌的紅色溪流,突然像爆雨過後的洪水噴灑出來。
濺得大夥兒頭、臉全是熱血。
「我……不行了……」然後是「喀,喀」兩聲。
樂家子弟又有兩個翻著白眼往後倒。
「好大聲,他們的頭不痛嗎?」滕某人帶著擔憂的眼,望著癱在地上的「嫩豆腐」。
再痛也沒有你痛吧!樂老三抖著嘴角,臉色比草還青。「沒關係,老七已經去請古大夫過來了,當然,你額上的傷一定要先處理。」
「不用了,我現在要去找清平……」
「等等……沒用的,滕公子你找錯對象了。」
「我沒有找錯人,她是清平。」一口咬定。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樂老三頓了頓,考慮到眼前這個大個兒幾天前剛清醒時,根本是個連說話和走路都不會的「娃兒」,雖然短短幾天進步神速,但目前的他,只能算是個十多歲的孩童,和他們這種最高等級的俊秀還有段不小的差距,所以,他得慢慢地用最簡單易懂的文句講給他聽。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態,你就像一隻剛破殼的小雞一樣,把第一眼看到的人當成了最親、最重要的人,但我想你可能誤會了姑姑的為人,別以為她救了你,她就一定是個大好人,其實,她是不隨便做好事的,你別把她想得太好。」
「清平不是壞人!」滕某人抿著嘴,有點不悅。
「不,我也沒說姑姑是壞人,她只是心腸壞了點……」樂老三又頓住,感覺有點詞不達意。「呃,這樣說好像也不對,反正,姑姑不是好相處的人。」
「清平不是壞人。」雖然是同一句話,滕某人也沒有加重半絲語氣和音量,只是淡淡的吐出這幾個字,用著和剛才完全不同的語調和眼神--一種足可讓清水結冰的冷凝眼神。
而被那道冷光掃到的樂老三隻感覺渾身發冷,抖個不停,雖然沒有抱著頭跪下來求饒,但是癱成地上第四塊嫩豆腐似乎是他逃脫不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