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瓔歇宛如失了神的布娃娃,無力的肩頭任他搖著,狂亂的笑聲未曾停歇過,她的氣息因他強烈的搖晃而岔了氣,笑聲間夾著猛烈的嗆咳聲,不管是笑聲或乾咳聲,她都無法控制自己的反應。
凌睿晨發覺她嗆氣後,驚慌地停下手邊搖她的動作,狠狠地將她摟在懷裡,臉色蒼白得如她一般,「別笑,別笑,不要……求求你別笑,瓔歇,別笑……」恐慌糾住他所有的思緒,狂猛抽痛的心藏在他的胸膛間雷鳴地躍動,他不要她笑,他害怕她崩潰,害怕他會因此而失去她。
「酒。」傑利從來沒碰過這麼奇怪的情況,他半擰著一邊眉,將屋子裡能找的到最烈的酒遞給凌睿晨,跟著在旁邊蹲下身來,瞅著狂笑不斷卻淌著淚水發顫的倪瓔歇,他的眉擰得更深了,「她好像打擊很大。」萬萬沒料想到她是這種反應,這就是魅惑所有男人的情婦女星倪瓔歇崩潰的樣子嗎?
「給我去死!」凌睿晨反手給闖了禍還在旁邊說風涼說的傑利一個黑眼圈,打得傑利眼冒金星往後仰倒,痛了半天才從地上爬起,卻望進他酷寒有如死神的陰冷雙眸。「如果瓔歇怎麼了,我會殺了你。」
他說的一字一句皆聽得出裡頭真實的殺意,傑利不禁渾身打了個寒顫,沒想到自己的玩笑有開得這麼過火。
「瓔歇,這是你最喜歡的酒。」下一刻,凌睿晨的語氣竟然從喪失理智的殺人魔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轉為情人間的溫柔低喃,拿酒給倪瓔歇的動作溫和而輕柔,瞧得傑利瞠目結舌,懷疑自己是否遇上了全世界變臉變最快的男人。
倪瓔歇避開臉,埋在他的頸項中悶聲地笑著,她不需要酒呀,在痛苦將她的心變得麻木之後,她還有心情喝酒嗎?她想借酒精逃避,卻明瞭再怎麼逃避也掩不住事實的殘酷,她的心,空了……
強要推開他的胸膛,但他怎麼也不肯放手,倪瓔歇無力地推著他,卻教他強硬地勾起她的下巴,將酒灌進她的喉頭,緊縮的喉嚨和放肆的笑聲令大半的酒溢出她的唇瓣,但濃烈的酒液在她的氣管裡起了反效應,讓她嗆咳得更加厲害,但他無視於她痛苦欲撐起身的表情繼續灌她酒,對於她的嗆咳也僅是拍著她的背,幫助她將氣管裡的酒嗆出來。
「你殺人啊?」看不下去的傑利連忙阻止凌睿晨瘋狂的舉動,又被他一把推開,結果酒瓶整個倒在地上,見凌睿晨又要去拿,傑利急急地抓住他的手大吼,「這麼灌會把她灌死的!」
「滾開!」他沒時間料理傑利這個雜碎,竟然讓瓔歇看到他們兩個裸體同睡一張床,他不明白傑利到底想幹什麼,破壞他和瓔歇的感情嗎?那麼又何必在他睡前跟他說一堆話,讓自己確定是愛著瓔歇的。
「凌睿晨,你瘋了!」傑利確定凌睿晨真的急瘋了,他將地上的酒瓶摔個粉碎,無視於凌睿晨狂怒得想將他千刀萬剮的神情,突來的神力讓他從凌睿晨的懷裡搶下不停嬌笑的倪瓔歇,拯救她不致被凌睿晨活活嗆死。
「你幹什麼?」凌睿晨又想搶回倪瓔歇,但害怕兩個男人的手勁會拉痛她,他不敢放手真的去搶。
但倪瓔歇恍若未覺般,被拉扯在兩人間還不停地笑著。
傑利覷了凌睿晨一眼,正色地用力握住倪瓔歇的肩道:「倪瓔歇,你沒看到凌睿晨為你急成這樣嗎?」天曉得一個小小的玩笑竟會有如此恐怖的效果。
現在的倪瓔歇僅是不斷發笑,仿若將她自身與外界的環境隔離開來,瞧得傑利的心也慌了,他禁不住慌亂地使力又多搖了她兩下,確定她茫然無神的眼珠對上他,然後他靠到她的耳際朝她大吼,「聽我說,我和睿晨沒有發生關係,那是我和你開的一個玩笑!」
第十章
倪瓔歇尖銳的笑聲嗄然而止,令在場的兩人耳朵一時適應不了突來的寧靜而耳鳴。三個人的表情皆不相同,盛怒中的凌睿晨難以置信地瞪著傑利,似乎下定決心把他殺掉;倪瓔歇是面無表情地瞅著他,眼裡一片空白;而傑利則是為她的笑聲停下來而放心地呼了一口氣。
看來她是聽到了,傑利放鬆捏在她肩上的力道,但怕她沒聽清楚,於是再度朝她重複一遍,「睿晨沒和我上床,他在我家睡著了,而我想跟你開一個玩笑,所以故意脫了他的衣服,假裝我們兩個共享過那張床,但也只是共享那張床而已,沒有做其他的事,這樣的解釋你明白嗎?」
倪瓔歇深深地吸了口氣,呼吸間仍帶有雜音,她的嘴角緩緩地咧起,低沉輕柔的笑聲如鬼魅般又開始在屋子裡環繞,嚇得兩個好不容易鬆口氣的大男人全身僵硬、臉色泛青地愣在原地。
「怎、怎麼又笑了?」被她歇斯底里的笑聲影響,傑利發誓他從此痛恨這種可怕的笑聲,他情急地朝雙眼發紅的凌睿晨求救,「睿晨,她……不要再笑了!」天哪!他的玩笑讓他掉到深不見底的地獄裡了!
「酒!還有沒有酒?全拿來。」
凌睿晨的命令馬上就被傑利接納,他連滾帶爬地衝到他的酒櫃,將能看到的酒全部拿下來,塞到摟住倪瓔歇的凌睿晨手上,他看著凌睿晨又故技重施,灌得又被嗆岔氣的倪瓔歇上半身全被酒暈濕了。不過這次自己可不會阻止這麼殘忍的灌酒法,最好把倪瓔歇灌倒或者是泡到酒桶裡,他未曾聽過如此鬼哭神號的嚇人笑聲。
倪瓔歇困難萬分地利用每口酒之間的間隔換氣,她死命地扳開堵在她嘴邊的酒,頭一次喝酒喝得這麼痛苦。睿晨沒和傑利上床又怎樣?他在和她上了床的第一天早上不但沒留在她的身邊,讓她醒來時僅剩一人面對空蕩蕩的房間,她慌了,心也十足地寒了,他未留隻字片語地留她一個人在床上,卻想到他的同志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