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員見著她冷漠微怒的表情,瑟縮了下。
她遞上原本要給水泱奇的大毛巾,對方接過來往肩上披去,等著店員解釋。
「不是,是有位先生倒在地上……」店員指指撐起自己坐於地、渾身濕透、黑髮粘在臉上,頸上滴著水的東方男子。
朵娃?莫克聞言,征頭看著那被她無意識戕害的東方男子,一雙綠眸掃過水泱奇,沒有說話。
真他X的倒霉,只不過躲個雨、發現這間店,結果卻被攻擊倒地,又被當地毯踩過,幸好她踩的不是他兩腿中間的命根子,否則他要是絕子絕孫,拿什麼顏面回新加坡面對父老?
水泱奇坐於地上,有些惱怒也有些莫名的回望,教她眼裡的寒意給懾住。
好……好冰冷的女人……像座冰雕似的。
水泱奇對她的第一個印象是無限的寒冷,這女人不但表情冷,連抿直的唇瓣也沒有溫度,尤其是那雙綠眸……
他從來沒看過這麼冷酷的女人,她是頭一個讓他打從心底發寒的女人,即使面對千軍萬馬也能談笑風生的他,此刻竟因一名陌生女子的注視而心底發毛。
這種情形很像當他遇到生平的剋星--老鼠。他下意識的想逃,卻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動彈不得。
眼前的視線一暗,水泱奇一驚,手往上一摸才發覺罩住他的是一條大毛巾,上頭仍留有餘溫,他揚睫望向那女人,發現她已走入內室。
呃……她還挺好心的嘛!水泱奇驚異於她與外表回異的行為,但他未及道謝,只能感受大毛巾上頭的餘溫。
店裡因她的離開而恢復原有的溫暖,可卻在水泱奇心上留下一抹冰凍。
「先生?」店員的聲音穿透他發楞的心神。
「嗯?」水泱奇原本只有冰冷女子的視界裡納入了店員以及其它物品。
「您快將自己擦乾吧,空調冷,您又淋濕了,怕會感冒。」
「哦,好,謝謝妳。」水泱奇拿著那條仍有餘溫的大毛巾擦著濕發,冷不防打了個噴嚏,一股蜂蜜檸檬的香味竄入鼻間,低垂的視線染上一角澄透,他揚睫,瞧見店員笑容可掬地端了冒著熱氣的杯子湊近他跟前。
「這是莫克小姐剛剛泡的蜂蜜檸檬,請笑納。」
「謝謝。」水泱奇接過杯子,手心被杯子的熱度給熨熱,一股暖流藉由掌心穿透入心,輕啜一口熱燙酸甜的液體,感覺自己冰冷的身體由內而外溫暖了起來。
邊喝,水泱奇心起疑惑,抬頭想問問題,卻見店員朝他招手,「怎麼了?」
「來,請坐。」店員拍拍一個擺放在櫥窗附近的古董椅,請水泱奇坐下。
「這樣好嗎?這不是商品嗎?」水泱奇看著那維多利亞時期的椅子,上頭鋪著繡著中國花鳥圖案的緞布,木頭是上好的紅木,可店員小姐竟然要全身濕淋淋的他坐在上頭。
「莫克小姐總說骨董也曾是實用的物品,別讓它失去原有的功能,所以我們店裡的骨董不管賣不賣得出去,都會希望它真的被使用。」
「莫克小姐……是方纔那位小姐?」那位全身上下冷的像冰的小姐?水泱奇可不敢在人家的地盤上托出心底的補充,只敢在心中默默續問。
「是啊,她是我們老闆,只不過……」店員小姐笑容微僵,逸去話尾。
水泱奇見狀,很是明白的拍拍她的肩,「我明白,我明白。謝謝你,我很高興能坐在骨董椅上。」
「慢坐,我先去忙。」店員小姐朝他頷首後,便去做自己的事。
水泱奇坐上這維多利亞時代的椅子,手捧著暖熱的杯子,聽著輕和柔軟的樂曲,看著櫥窗外的雨幕。
一抹香氣自肩上的大毛巾溜進鼻間,水泱奇想起莫克小姐的身影,心頭不知怎麼的,有些緊縮,而莫克小姐的容?與舉止,在不知不覺間深印腦海。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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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娃?莫克一閃進休息室,整個人即癱坐於沙發中,冰冷的手抬起,拭著雨珠與冷汗交錯的額。
「太……太可怕了……我剛剛還好吧?沒有太冷漠吧?」朵娃一臉冷然的自言自語,起身走向梳妝台,看著鏡中那冷艷的容顏。
鏡中反映的是一名有著茶色及胸鬈發、嫩綠瞳眸、晰白肌膚、姣好五官以及一百七十五公分高的女子。
這般模樣,即使在外國人中也屬耀眼,但她並不是什麼明星,而是一名模特兒,今年二十五歲的她,入行已七年。
從小小的平面模特兒開始,到現在走一場秀價值高文件的模特兒,她為自己掙得了一個「ice girl」的外號,純粹因為她的形象冷艷,鮮少有笑容。
朵娃不喜歡這個外號,表情少又不是她自願的,她也想要隨時隨地笑口常開啊!可無奈的是--她的笑容很醜。
「真糟,我的眼神一定嚇到莎莉了,我會不會又得另找店員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呀,只是外面下雨,門又卡住才讓我有一點心煩而已,可是我一心煩,表情和眼神就更冷,怎麼辦?」朵娃歎口氣,伸手碰觸鏡中的唇角,另一隻手扯著自己的唇角上揚,弄出一個僵硬無比的笑弧。
綠眸裡的冰冷褪去,只餘深深的無力。
朵娃一笑,只要看過的人都會立刻瞠目結舌,嚴重者口吐白沫甚至昏倒,小孩還會嚇哭,從她三年前開始登上各大名設計師的舞台走秀開始,每年都被雜誌評比為最不適合笑的模特兒。
也因她笑起來不好看,甚或會嚇著人,因此她除了走秀外,其它代言機會並不多,有時談好的案子更會因為形象問題被陣前易換。她的經紀人羅根為此十分惱火,但朵娃天生如此,後天再補救也只能做到冷笑。
她也希望能多賺一些錢,多一點曝光的機會,然而天不從人願,即使朵娃努力,笑起來仍是挺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