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恩秀無奈委屈地皺著眉,止不住慌張地睜大眼睛看著他手中的工具,驚懼的問:「真的要縫?」
「縫就縫,哪來那麼多廢話!」
他粗魯的低喝,不經意抬眼瞥見她泛著淚光一臉委屈,即心生不忍,遂放柔語氣,「我會盡量縫漂亮。」
吳恩秀不語,眼中的淚水好似斷了線的珍珠滾滾流下。
一陣莫名心痛無端地鞭笞著他的心,他不自在的板起臉,一手卻刻意放輕力道細心地為她縫合傷口。
「好了。」
總算大功告成,雖然只是一條細細的傷口,唯有柯俊書自己心裡明白,他花的工夫比動大手術更費心力。
歎了口氣,他抬眼瞧著淚流滿面像個淚人兒似的吳恩秀,「還好沒外人在,要不然人家一定質疑我的醫術。」說著,他從褲袋裡掏出手帕,「擦乾眼淚。」
吳恩秀抓起手帕擦乾臉上的淚,「謝謝。」
此刻護士抱著冰冷的微黃血漿袋進來,「血小板領回來了。」
這一剎那柯俊書猛然記起,他睜大眼睛看著吳恩秀,「是妳?」
吳恩秀輕歎一聲,默不作聲地點頭。
這樣也好,至少他知道她與生俱來的毛病,就不會再強迫她留下了。
柯俊書走到護士面前,「交給我。」
護士訝然看了他一眼,「我幫她打就行了。」
「我帶她回我的診療室打。」他不理會護士臉上的錯愕,逕自拿走血漿袋,一把拉起低頭不語的吳恩秀,「跟我走。」
吳恩秀大吃一驚,隨著他走出急診室,她倉皇的眼神偷覷他好幾回,這個堅定自傲讓人無法撼動一分一毫的男人。
「為什麼一定要去你的診療室打?」她開口問,希望能化解沉凝不安的氣氛。
柯俊書走了兩步,回頭看她一眼,「妳是我的病人。」
「我是你的病人?」吳恩秀怔愕地看著他。
「沒錯!」他用力加強話氣。
「我只是來縫針,打血小板……」她困惑的眨著大眼睛。
「凡是經過我的手處理的,全都是我的病人。」如鷹般銳利明亮的眼睛緊盯著她。
她無話可說,怔怔的回望他。
他們來到柯俊書的診療室。
「躺下來。」柯俊書手指著一旁的診療床。
吳恩秀知道只要他決定好的事,絕不容許別人反駁,她最好乖乖聽話躺在診療床上。
他不假護士之手,親自為她注射點滴,「等這包血小板滴完,我差不多也看完今天的病患,到時一起回家。」
她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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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專注看病的當兒,吳恩秀偷偷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他對病人的耐性勝過對她,尤其當他面對兒童時,他的嘴角總合不輕意逸現親切的微笑。
她頹喪地輕輕吐出淡淡一口氣,輕淺的聲音只有自己聽得見。
「俊書。」
一道溫柔親切的嗓音從門外傳入,吳恩秀好奇的目光本能地探向門邊,看見門前出現一張美麗嬌媚的臉龐。
柯俊書絲毫不搭理這女孩,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電腦,偶爾眼角的餘光瞥向吳恩秀,很快地又回到電腦螢幕。
「俊書,你不理我。」女孩有些微慍,又喚一聲。
柯俊書懶懶地抬起頭,「什麼事?妳又休診?」
休診?
吳恩秀訝異地多看那女孩一眼,難不成她也是醫生?
「你欠我一頓飯,什麼時候還?」
柯俊書嫌惡地斜睨她一眼,「我現在沒空。」
「沒空?」女孩的俏臉往門外一縮,打量外頭空空如也的候診室,「外面沒有病患。」
「裡面還有一個。」
女孩看著吳恩秀,隨即靠近柯俊書低下頭,「只是吊點滴,怎麼不送病房?」
「她是我的病人,是我堅持要她在我身邊打點滴。」他說得好霸道。
「好奇怪。」女孩不解地低聲嘟囔。
「午餐自己去吃,我沒空理妳。」柯俊書神色陰冷。
「我不要,人家就偏要你陪我去吃。」女孩居然開始耍賴皮。
「芷軒--」柯俊書一記獅子吼。
柯芷軒馬上安靜,氣呼呼地瞪著他,「好啦,我自己去吃,早知道我就不來找你。」
她嘟著嘴嘀咕,不情不願地離開。
吳恩秀一臉歉疚地瞟著坐在前方背對著她的柯俊書,「打完點滴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又何必拒絕人家的好意。」
「不關妳的事。」他專橫地丟下話。
吳恩秀無奈地仰望著頭頂白色的天花板,低聲抱怨:「自大的男人。」
俊書緊盯著螢幕,「要罵就大聲罵,那麼小聲一點氣勢都沒有。」
他聽到她在罵他?
吳恩秀怯懦地閉嘴,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音。
她的思緒無端地回到梢早之前,原來那漂亮的女孩叫芷軒,好美的人、好美的名字和好美的聲音,他真的不該狠心地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起身來到她身邊,熟練的為她抽出手臂上的針頭,拿起酒精棉球按著針孔,「等一下我們一起回家。」
「你下午沒事嗎?」醫生可以說走就走?
「昨天累了一整天,回家也沒能好好休息,我想早點回家睡一覺。」
「不需要等到下班?」
有上班的時間就會有下班的時間,難道醫生這一行比其他職業有彈性?
柯俊書擺出看扁她的表情,「醫生也是人不是機器,再說機器也要有休息上油的時候。」
他又對她吼。
他對其他人都可以溫柔的噓寒問暖,為什麼偏偏對她這麼凶?
吳恩秀畏懼地不敢多問。
「走。」他的大手按住她的手腕,根本不顧她是否吃得消,硬是將她從病床上拖起來。
「我自己會走。」吳恩秀試著掙脫他的蠻力,想拉開他的鐵臂。
「別想從我手中逃掉。」冷冽的話語宛如冰箭射向她。
吳恩秀心頭一驚,一股涼意直竄全身。
她從來沒想過逃,只想要辭職……
而他全然不顧一雙雙看著他們的好奇眼睛,依然故我地拉著她的手腕走出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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