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地推開大門,躡手躡腳越過客廳直奔房間,倏然,他的眼角餘光瞥見客廳的沙發裡有個身影。
柯俊書驚愕悄然移步接近客廳,想利用薄弱的月光看清楚……
「恩秀?」他不由得蹙著眉頭。
吳恩秀整個身子蜷縮窩在沙發,不時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他靜靜地欣賞她的睡容,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只不過是凝視那張沉靜甜美的嬌顏,他的一顆心竟失序的瘋狂跳動,一雙眼更是眷戀不已地死盯著她。
他一向冷硬的心房居然潰堤了一角。
她蠕動了一下,嘴裡發出嚶嚶的囈語。
「恩秀。」他壓低聲音輕喚,想確認她睡著了沒有。
她胡亂迷糊地回應一聲。
「恩秀。」微笑,輕喚,聲音更輕柔。
她緩緩睜開蒙瞳的雙眼,「你回來……」
睡意仍濃的美人似醒未醒的嬌羞模樣,給人無限遐思。
「妳為什麼不回房間睡?」他悄聲低問。
「我在、在等你……」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說的話都含在嘴裡。
看來她的眼皮真的睜不開,柯俊書頓覺好笑,「我抱妳回房間。」
她沉靜沒有反對。
柯俊書彎下腰,伸手攬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抱起。
吳恩秀不由自主地將頭往他散發淡淡香氣的懷中貼靠。
柯俊書俯視懷中熟睡的人兒,心中不自覺地浮起一層淡淡的情愫。
他不禁質疑,自己是怎麼了?
他突然不捨得將她放在床上,可是……
歎了一口氣,他還是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但她的一雙手臂突然緊緊抱住他的脖頸。
「熊熊乖,陪我睡。」
熊熊?他慌亂的眼神連忙四下梭巡,在床旁的椅子上確實有只舊舊的泰迪熊。
難道她睡覺要摟著它才能睡?
真是如此的話,他可嫉妒那只泰迪熊了。
嫉妒歸嫉妒,他總不能半彎著身體讓她當成熊抱著睡吧?
柯俊書伸長手,試著撈那只端坐在椅子上的救兵。
「熊熊乖乖陪我睡。」她溫柔、性感誘哄輕語。
下一秒,她整個人貼上來,一隻腳橫跨他的身體。
輕淺溫暖的氣息拂在他臉上,突然間令他迷醉……
凝視她姣美的臉,一股強烈的悸動襲上他的心,他不假思索地跟隨著感覺,輕輕地親吻紅唇。
一記溫柔的吻,美妙得令人吃驚,她嘗起來像沾著蜂蜜的花瓣,他的雙臂緊擁著她,她的唇柔軟而誘人甚至因驚訝而開啟,豐潤的嬌軀甜蜜溫暖且自然地貼向他。
他抬頭朝她綻開笑容,捕捉到她眼中眩惑而夢幻的眼神。
她眨了眨眼,試圖把焦距凝聚在他臉上,剎那問好似自夢中驚醒。
她全身變得僵硬,發出憤怒的喘氣,掙脫他的懷抱。
「你怎麼敢……」她驚愕的低呼。
吳恩秀整個身子滾至床的另一邊,緊貼著冰冷牆壁,她恨不得在牆上挖個洞,將自己的整張臉埋進去。
該死!
看見她驚惶的反應,柯俊書暗罵自己的衝動。
「我不是故意……」他像個青澀的少年驚惶失措的為自己的行為解釋。
「欺負了人,還聲稱不是故意,難不成是我誘拐你?」她紅著臉說。
「說真話,還真是妳誘拐我。」柯俊書俊美的臉龐有著莞爾的邪笑。
吳恩秀震驚轉頭看他,「你欺負人,還指控我誘拐你?」
真是沒了天理,作賊的還喊抓賊!
「我回來時看見妳窩在沙發上睡覺,好心抱妳回房間,才剛將妳放在床上,妳突然抱著我不放,嘴裡還不停說『熊熊乖,陪我睡覺』,妳把我當成熊了。」他無辜的瞟向旁邊的椅子上。
吳恩秀隨著他的目光找到睡覺時的伴,兩朵羞慚的紅雲飄上臉頰。
沒想到這麼肉麻的話會出自她的口。
柯俊書偷瞥她一眼:心裡暗自偷笑,「再睡一會兒吧。」
在他轉身之際--
「我、我要辭職。」她的嬌聲有著明顯的顫抖。
他登時緊皺眉頭旋身注視她,「妳再說一遍。」
吳恩秀蜷縮在牆邊的身子正打著哆嗦,「我想辭職。」
「因為我吻了妳,就想辭職不幹!」他的聲音像在嘲弄她。
「是我們中心約法三章,不能誘惑僱主……我犯了規,所以我要……」她不知所措結結巴巴吐出一連串模糊不清的低語。
「我不准妳辭職!」柯俊書氣急攻心大吼。
她抬起頭,愁緒頓生,「可是我犯規……」她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
「妳認為自己犯規,我可沒認為妳犯規,總而言之一句話,不、準、走。」他蠻橫強硬的口氣,不容她辯駁。
「大不了薪水不要,我……」
「妳敢這麼做就試試看,我不將中心的屋頂掀了,我就不姓柯!」他的雙眼充滿烈火般的憤怒。
狠話一撂,他隨即用力地甩門離去。
第四章
柯俊書氣沖沖躺在床上,原本的疲倦因為吳恩秀一句「我想辭職」一掃而空。
「辭職?休想!」他忿忿地嗤哼。
自從吳恩秀來了之後,他的家不再冷清、不再雜亂無章,每天回來總是能吃到一頓可口、熱騰騰的晚餐,讓他初次感受溫暖的感覺。
說穿了,就是有家的感覺。
他怎能放棄這種得來不易的幸福?
此時,門上傳來輕淺的敲門聲。
柯俊書訝異的瞥門一眼。
她似乎全然不在意讓他一刻不安寧!
一股捺不住的怒氣讓他衝口嘶吼:「什麼事?想辭職甭談!」
他的語氣依舊是直截了當,堅決且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不、不是……」門外的聲音膽怯畏縮,「我只是想提醒你,現在已經七點了。」
七點?
他愣了一下,抬起戴手錶的手,看了一下時間,怔怔望著窗戶。
天亮了?
柯俊書忍不住懊惱低哼,聲音低沉而苦澀,「我知道。」
才一轉眼就天亮了。
柯俊書滿臉倦容從床上爬起來,回來時已經凌晨,又被她這一鬧、一折騰,休息的時間就轉眼耗盡。
之前他從未覺得醫生的工作辛苦,只覺得這是一份神聖的天職,一心只想要如何和時間賽跑挽回一條人命,現在他突然有著濃濃的倦怠,疲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