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范筱雨笑問。
「我昨天就回來了。」他同樣笑問:「你呢?」
「我才剛到家不到半個小時,我以為你會在台中過夜呢。」范筱雨試著揮去那天所留下的怪異氣氛,以輕快的語調說著。
而這兩天她故意不打電話給他,是想試探他是否會先打給她,可她的期待落了空,不禁讓她的心情沉重了起來。
「你忘了,今天是我的家庭會議日,我也是忙到剛剛才回來。」擦完頭髮,他帥氣的爬梳幾下。
范筱雨聽他沒啥不一樣的語氣,心想,或許他根本沒放心上,倒是自己作繭自縛,深陷愛情魔咒中,把那件事一直擱在心上。
她真的要再繼續折磨自己嗎?亦凱說得對,不說出口他永遠不知情,難道她要永遠留下這份遺憾?
「你怎麼不說話了?」半天沒聽見她的回應,他喊了聲。
「呃!」她霍然清醒,「沒……只是有點累。」
「哦,那你早點休息吧。」
「不……齊風。」她提起氣,做好心理準備,「我去找你好不好?」
「現在?」他看向床頭的鬧鐘,已經快十點了!
「嗯,可以嗎?」范筱雨是怕他累了。
「當然可以了。」反正他也不是睡得很早,「不過你剛才不是說你累了?」
「跟你聊聊精神慢慢好起來了,那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到。」她甜甜地掛了電話,跟著拿起皮包,趁自己還有勇氣表達前趕緊過去。
約莫半個小時的車程,她已經到了他住處大樓樓下。閉上眼,再給自己多點勇氣後才慢慢走進去。
叮咚--
按了門鈴後,不一會兒大門開啟,就見齊風穿著一件無袖衫、牛仔褲倚在門邊,可一會兒後他居然大笑出聲。
「你笑什麼?」她瞪大眼。
「你的樣子很奇怪,好像很緊張。」以前她一來就很直率地走進屋裡,可今天怎麼別彆扭扭的?
「我!」她摸摸臉,「哪有?」
「還說沒有,臉都紅了。」他抿唇低笑,「進來吧,別客氣,看你要掃地、清理廁所,我都很歡迎。」
她當然聽得出來他在開玩笑,「我今天來不是做你的鐘點女傭。」
「筱雨!」見她一臉正經,齊風也不敢再亂說話了,「到底怎麼了?這麼晚過來一定有急事,該不會是公司……」
「不關公司的事。」她打斷他的話。
「那是?」他坐到沙發上,也是一臉的正經。
「我的心情。」她咬著唇對他說:「齊風,你聽好,我……我愛你。」
齊風倏地瞇起眸,「筱……筱雨,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是跟你說真的,你能不能相信我?」她不喜歡他這種態度。
齊風保持緘默。
「其實從跟在你身邊擔任你的秘書開始,我就對你動了真感情……但是我一直不敢說。」她揚起一對淚霧朦朧的眼看著他。
他被她那對淚眸給刺痛了眼,心口跟著一揪,「為什麼不敢說?」
「因為你說過,你不喜歡被束縛。」垂下眼臉,她苦笑著,「所以我壓抑得好痛苦,甚至想過若我們不談男女私情,就只做朋友到老也很幸福。」
揉揉眉心,他困惑地問:「那你為什麼又要說了?」
「因為我不想留給自己一輩子的遺憾,更因為我……我無法確定你的心,不敢相信你真會終生不娶。」她顫抖地說著。
「不不,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齊風拉開笑容,「是不是在台南少了我拌嘴太無聊,才想到這麼一個計劃想要著我玩?」
「齊風!」她喊道:「不要逃避,我說的百分之百都是出於肺腑的真心話。在山坡看夕陽時,你就應該可以揣測出我的想法,那時你不是說我變得很怪嗎?因為……因為我一顆心在愛你的深淵中飄浮、掙扎……」
范筱雨已顧不得所有,一口氣將內心對他的深情熾愛全部在今天告訴了他,無論他接不接受,也算是了了件心事。
他微揚著下巴望著她,就怕自己任何一句話都會傷害到她易感的心。更惱人的是,他居然會被她說得好自責,好像他是個有眼無珠的男人,一塊工作三年,居然看不出她對他的愛意。
「筱雨,我……」天,他該怎麼說呢?
「齊風,我不會強迫你,只要你一個答案,如果你現在不想結婚、不想被縛綁,我不會勉強,我只會默默等待。」她殷殷切切地說。
「我不能這麼自私。」想不到他給她的竟是這句話。
「自私?」她不明白。
「我不能隨便一句話就綁住你的青春,除了我之外,有更多值得你喜歡的男人在等著你,你可以……」
「不要說了。」她用力搗住耳朵,「難道你連等待的權利都不給我?」
「我……我不能,因為我知道我一定會負了你。」他直言道,因為現在他腦子裡當真放不下所謂的愛情。
過了好一會兒,她熱淚盈眶的抬起臉,笑著流淚,「沒關係,我早知道的。」
看見她脆弱的眼淚,他的心又是一痛。
「我早知道你不會選擇我。」深吸口氣,她抽了張茶几上的面紙拭去淚水,跟著對他展開笑容,「嗯,現在好了,我也不會再有所謂的遺憾,謝謝你給了我答案。」
拿起皮包,她便要離開,可才走到門口就被齊風拉住。
「你這是做什麼?怎麼可以說走就走?」
「我不走的話,留下做什麼呢?」她回頭,一雙紅腫的眼對著他笑,「你放心,我只是回去沉澱一下心情,以後絕不會再跟你說這些話了真,永遠都不會再提「愛」這個字。明天你看見的又是一隻快樂小鳥。」
「你明明很痛苦,為何還要裝成一派輕鬆的樣子?」齊風勾住她的手。
「大概是早有心理準備的關係。」她還是笑著。
「我……你該知道,我真的不想投入這種感情漩渦。」他已經保持清逸二十來年,突然要對一個女人論及「永遠」與「一輩子」,讓他產生莫大壓力,即便他也一樣是滿喜歡她,但仍不想就這麼不設防的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