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南都不吃這些東西的嘛!」古晶抗議,但看到莒品逸的臉色欠佳,只有開條件,「不然,我吃一樣,你就得吃一樣。這樣我比較不會吃虧。」
品逸瞇起眼,看著古晶,「你都這樣跟遙說條件?」
「別跟我提他好嗎?」好不容易恢復光彩的眸子,又陷入死寂。已經十幾天沒見著夫婿了,他現在好嗎?
他有想過自己嗎?古晶神情黯淡。
品逸干嘿。沒料到這張不知愁的臉蛋,也有被情所困的一天。原來只要身為人,沒有不被「情」字干擾的。
「我只是好奇你這麼挑食,沒人陪你,你肯乖乖吃東西嗎?」
盡量淡化端木遙的影像,現在最重要的是請她用膳,千萬別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影響食慾就糟了。
「我走得動就是了,別招呼我。」
淡淡地搖搖頭。望著滿桌食不下嚥的佳餚,古晶想起在清風別館時的情景,夫婿看她吃不慣北方的食物,也是急得滿頭汗,總是半哄、半騙地餵她吃東西。只是--她未曾想過溫柔、多情的夫婿居然是透過自己的樣貌,去揣想另一個女人。
一個柔情似水的女人!
古晶不自覺地皺緊眉頭,胸口的疼痛層層糾結。
看著眼前的美食,呆呆凝望,她的淚水已悄然落下,沒想到情網難逃,網住她的人,襲上她的心。
「想他,就回去找他。」品逸抹去古晶臉頰上的淚。
「才不要!他又不喜歡我。」鼓著那張粉臉,她卯足勁和夫婿鬥到底。
古晶一路上已得知端木遙為似水瘋狂的種種行徑,心中恍如打翻了醋罈子,難怪小叔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直喊「似水」。難怪他在江南看自己一眼,就決定要娶自己入門了。
「也不知道我是冒牌的大家閨秀,活該!」古晶在心中嘟嚷著。
看她鬥氣的模樣,莒品逸真是一個頭兩個大,沒事幹嘛介入人家夫妻之間害他們吵架呢?
「你多少吃些吧?」苦口婆心地勸慰。
輕輕搖頭,古晶真的沒胃口。
看古晶的臉苦成這樣,莒品逸於心不忍,只好再招來店小二,要他再端些「不一樣」的東西上來。
「莒哥,不用再點了。」古晶被眼前這堆大菜搞得差點忘記要如何稱呼莒品逸。
「我換些你應該吃得下的時鮮,別辜負我的心意。」品逸笑了笑,她的確不知道涵碧山莊怎麼寵古晶,她也搞不清端木遙怎麼哄她吃東西,不過,她自有她的方法。
才說完話,店小二似乎為呼應莒品逸的內容,立刻就端出六樣當季時令的水果:哈密瓜、冰桃、雪藕、蘿蔔、香茶、嫩菱,看到鮮脆嬌嫩的瓜果,古晶的粉臉馬上笑開了。而且店小二也看出俊美的小客人挑食,還特意囑咐師傅把雪藕和嫩菱全切成薄片,拌上白糖,看上去細嫩雪白;吃在嘴裡清涼適口。的確讓人一身的暑氣全消了。
「哇!好棒哦。」古晶看到粉嫩欲滴的水果,眼神都亮起來了。
「算你機靈。」慧黠地笑著,莒品逸丟了一錠小元寶給店小二。
沒料到客人這麼大方,店小二捧著賞下來的元寶,樂極了!他大概不知道莒品逸已經煩心很久,和古晶出門大半個月,首次看到她眉開眼笑,打起賞來當然大方。
「莒哥吃不吃?」忘卻心事,古晶非常熱心,舀了一湯匙要餵他。
「謝了,我還是吃這些才有體力做事。」
指著眼前的山珍海味,解決完古晶「吃」的問題之後,莒品逸突然覺得肚子大唱空城計,真是比動武還累,還好這小祖宗總算肯開口了。
旁觀的人用著欣羨的目光,瞧著兩個狀似親密的美公子,不知道他們系出哪家名門,光看他們進食也覺得是人間至高的享受。其中夾雜著幾雙虎視眈眈的眼,打量著文弱、可欺的他們,應該是兩頭肥羊吧。有人不知死活的打量。
他們大概真的忘記自己身在「君子門」的地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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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再來一壇。」
趴在桌上,端木遙滿身酒氣,他早已爛醉如泥了。
「大爺,小店……小店的酒已經賣……賣完了。」倒退好幾步,店小二結結巴巴。
「你們這算什麼第一大酒坊?酒也有賣完的時候?」肝火上揚,端木遙神智不清地爬起來,想抓店小二問個清楚,哪知他的腳步一個踉蹌,沒站穩,就被板凳絆倒。
「您千萬保重啊,遙哥。」
一雙纖纖玉手扶住端木遙的腰身,柔嫩嬌美的嗓音響起。在店小二尚未看清到底是誰替他擋住這個大醉鬼時,在「第一酒坊」沉醉好幾日的男客已有人照料,而躲在遠處的帳房看到這情景,不禁也鬆了口氣,這筆酒帳已經有下落了。
沒意料自己被女人抱了個滿懷,端木遙抬起惺忪的眼,睜大雙眼,努力瞧看那張笑意盈盈的臉。
晶兒回來了嘛?
「遙哥也該回君子門休息了。」
女子的聲音似遠又近。在端木遙的眼前搖晃,不顧場合,他努力把頭湊向前,終於看清楚了。這女人不是他的晶兒,臉色搽得五顏六色,穿了滿身的艷紅色衣裳,活像個顏料盤。他的晶兒惹人憐愛、疼惜,絕對不會穿或這樣。
端木遙推開扶住他的女子,窩回他的桌位,繼續找酒喝。
咬住牙,好心前來贖端木遙回家的馮采紅氣得冒火,沒想到端木遙如此不給面子,連一句話都不願與她多說。要不是想在胡雪姬面前有一番表現,她是絕對不會來贖他的!讓他爛死在酒鄉,也算便宜他了,還累得自己到處找人。
「您這樣折磨自己,少夫人知道,一定會很心疼的。」嗲聲嬌氣,馮采紅邊勸邊抹眼淚。
「她如果心疼,她會自己來告訴我。」
一手打翻桌上所有的酒罈子,端木遙狀似瘋狂,眼神底滿佈著血絲,兩腳一蹬,丟下一錠金元寶後,人就不見蹤跡。連原先站在他身旁假聲細氣的馮采紅,都沒看到他是從何處離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