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血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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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頁

 

  他應該殺了她,可是他下不了手,只能打掉她手中的劍,將她壓進柔軟的床褥,痛苦地望著她。

  「這裡是心臟。」蓓媚兒反倒瞭解他的痛苦,指著自個兒的胸,告訴他應該怎麼做。

  「拿起你的劍,從這裡剌下去,就能得到報復的滿足。」她轉動著一雙璀璨的雙眸,無畏地看著柏納。從另一個角度看,他們都擁有相同的騎士精神,一樣願賭服輸。

  他們都輸了,在愛情的世界裡。

  柏納原本平靜的生活,因蓓媚兒的出現而染上猩紅的色彩,蓓媚兒密不透風的金權世界,因柏納的出現而產生看不到的裂縫,誰敢保證自己必定是永遠的贏家?

  柏納不敢。

  至少當他手握住劍,看著蓓媚兒絕美的容顏時,無法說服自己是個贏家。他愛她如此深,而她呢?在她的內心世界裡,是否還有比權勢更重要的東西?

  「該死的你!」恨恨地丟下手中的劍,柏納的語氣中浮是掩不住的挫敗。

  「為何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他低下頭狂吻她,將她的氣息保留在內心最深的角落,因為給她這最後一吻,他將要離開。

  這是他愛她的方式,也是他們今生的宿命。

  蓓媚兒摟住他的頸子回吻他,以為一切都將雨過天青的時候,他卻推開她翻身下床。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將她的容顏細細描繪下來之後,他離開蓓媚兒的嘴唇,也離開她的生命。

  「你要離開賽維柯堡?」蓓媚兒不敢置信地自床上爬起跟上他的腳步,抓著他的手臂問。

  他輕輕地推開她,告訴她。「這裡本來就不是我的家。」

  而後,他丟下一個遺憾的笑容,眼看著就要離開。

  他要走了,他就要離開了。

  蓓媚兒無法相信,也不願相信。她跨步向前,想阻止他離去,然而突來的一陣昏眩,卻拖住她的腳步。

  「柏納--」

  「砰」一聲!

  再也沒辦法抓住他的領子威脅他不准走,再也沒有機會跳上他的背,纏著他偷偷帶她溜出去玩,蓓媚兒就這麼硬生生地倒下。

  「蓓媚兒!」

  柏納焦急的低吼,是她倒下前最後的記憶。她居然用這種方式留住他,很妙吧?

  ××× 死亡的陰影,籠罩於賽維柯堡的上空。

  靜靜看著床上沉睡的容顏,柏納沒辦法贊同蓓媚兒的看法,事實上,他覺得糟透了。

  她感染了瘟疫,一種人人都怕的傳染病,難怪他能輕易打敗她,患上這種病的人,根本連站都站不住,她居然還能握得住劍,也算是奇跡。

  「柏納……」

  即使蓓媚兒再怎麼堅強,仍逃不過高熱的襲擊。

  「我好冷……好冷……」

  睡夢中的她伸出雙手,試圖捉住遠去的背影。她不知道她的身體是怎麼回事,但她不要他走,不要他離開她的身邊。

  「我在這裡,不要怕。」柏納捉住她無力的小手蹙眉。發燒、失億只是開端,接下來她還會嘔吐、腹瀉、情緒失控,運氣再背一點,還會渾身長滿膿病發狂而死。

  這就是瘟疫之所以被稱為「上帝的詛咒」的原因,一旦染上這種病的人,大多逃不過死神的召喚。最可怕的是它還會擴散傳染,因此若是有人不幸染上這種病,大多會被隔離,讓生病的人自生自滅。這樣的做法聽起來相當殘忍,卻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誰都不想成為下一個染病的人,誰也不想死。

  但是他不會讓她就這樣死去,她會成為唯一的例外,柏納發誓。感謝修道院那段經歷,他學會了怎麼照顧染上瘟疫的人,因為感染瘟疫的人大多會被送到修道院,所以他比誰都更會照顧瘟疫患者,也比誰都瞭解瘟疫的可怕。

  為什麼我們必須如此傷害彼此,這才是一個笑話。

  柏納想起兩天前互相對峙時蓓媚兒所說的話,瞬間覺得命運真是開了他們倆一個很大的玩笑。

  他們不該相遇的,柏納苦笑,他們甚至不該直視彼此的眼睛。

  她的眼睛太美、太璀璨,像最亮麗稀有的綠寶石,緊緊扣住他的靈魂。相對地,他的眼睛太平靜、太無辜,所以挑起了她心底最深的劣根性,試圖攪亂他的生活。

  她是成功了,柏納苦澀地想。她比誰都瞭解自己的魅力,也擅於運用自身的資產,把她看上的獵物耍得團團轉。

  可笑的是,即使他知道她是個可惡的人,仍無法停止愛她,甚至在得知她是害死他全家的兇手,都無法下手殺她。

  他是個可悲的人,柏納遮住眼睛搖頭。

  現在,這個可悲的人不但不乘機奪取她的性命,反而設法救她,他的絕望與愚昧,恐怕連上帝都要遮住眼,看不下去了吧!

  「告訴我,為什麼你是這樣的一個人?」緊緊握住蓓媚兒的手,柏納的心中有太多的疑問。

  「指引我,怎麼做才能改變你?該如何愛你,才能讓你瞭解,這世上不僅僅是權力爭鬥,還有更深刻的感情?」

  柏納不明白,上帝為什麼會創造出蓓媚兒來。她認為他活得不夠辛苦嗎?她認為一個修士就不可能動心嗎?

  在他塵封了自己的心多年後,上帝送了個考驗來。而他,輸了,敗得徹底,他甚至無法漠視她的痛苦。

  他苦笑,而上天彷彿要加深這個玩笑似的,讓蓓媚兒開始不斷地滾動身體並囈語。柏納見狀馬上知道痛苦的戰鬥即將開始,連忙呼喚僕人端來熱水並且準備一大堆草藥,全神貫注地和可怕的瘟疫奮戰。

  由於每個人都怕被感染瘟疫,因此除了送飯以外,幾乎沒有人敢接近蓓媚兒的房間。柏納也不忍責備僕人膽小,過去修道院就有不少因照顧病人而受到感染的例子,他自己也很危險。

  日子就在蓓媚兒反覆發燒、嘔吐、腹瀉中又過了一個星期,等她醒來,已經是染病兩個星期後的事。

  這天,她自黑暗中甦醒,一張開眼便看見柏納一臉關心地守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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