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是誰大聲說:上帝一定會懲罰你們,你們一定會下地獄這些話?說話的那個人不妨站出來,讓我看看你對上帝有多忠心。」她輕拍煩躁踏步的愛馬,黑馬躁烈的步伐,似在嘲笑修士沒膽,惹得方才說話的修士頃刻掙脫搗著他嘴的手,站出來抬高下巴。
「是我說的。」大不了一死。「像你這種燒殺擄掠的女巫,本來就該下地獄。」
修士說得義正辭嚴,蓓媚兒卻是聽得笑了起來。
「原來我會下地獄只是因為我燒殺擄掠,你倒說說看,修士,這個時代誰不燒殺擄掠,誰又躲得過地獄?」蓓媚兒說得很輕鬆,碧綠的眼散發出愉快的光芒,修士頓時啞口無言。
這該死的女巫倒說中了事實,這個時代除了殺戮之外還是殺戮,握有權力的人永遠想要更多,倒楣的窮人永遠倒楣,戰爭是避免不了的。
「即使如此,你還是該下地獄,上帝會懲罰你!」她雖說中事實,但修士仍然相信真理必然存在,她一定會下地獄。
「上帝是不存在的,修士,你太天真了。」口口聲聲要她下地獄,他不累,她都替他累了。「如果真有上帝,我就不會在此了,不是嗎?」
蓓媚兒這句話像是射中紅心般又一次讓修士們無法反駁,惡魔竟能進入神的殿堂,就連他們這些每天服侍上帝的人,都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不,這世界仍有上帝。」當所有人都開不了口的時候,一陣低沉沙啞的聲音自修士群裡傳來。
「上帝確實存在的,他只是暫時沉睡,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他一定會醒過來,再次帶領我們走出黑暗。」而後,說話的男人穿越人牆站到蓓媚兒的跟前,為自身的理念與她對峙。
閃爍著一潭碧綠的泓水,蓓媚兒垂眼低看膽敢直言的修士,發現他很年輕。
他的確很年輕,而且迷人。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其中蘊藏著智慧的光澤,可他刀削似的五官和凹陷的下巴,卻又隱隱透露出不馴,是個相當有趣的組合。
他是個英俊且迷人的男子,最重要的是,她似乎在哪裡見過他?
「我見過你嗎,修士,也許在某個戰場上?」蓓媚兒的腦子裡不停搜索有關他的記憶。
「我確信沒有。」年輕的修士回道。「我一直待在修道院,不可能上戰場。」
年輕修士的話聲方落,一旁的修士們又忙著在胸口畫十字,彷彿她這問話已經褻瀆到他們似的,看在蓓媚兒的眼裡覺得十分有趣。
「是嗎?」蓓媚兒將頭歪向一邊,綠眼不經意地掃向年輕修士包裡在灰袍下的體格,沉思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你叫什麼名字,修士?」她狀似漫不經心,眼角盯住年輕修士腰際的某樣東西,碧綠色的眼睛倏地迸出精光。
「我的名字並不重要。」年輕修士拒答。「重要的是,你想找什麼?」他相信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你很聰明,修士,懂得以另一個問題逃避原來的問題。」收起精明的目光,蓓媚兒的眼睛瞬間回復清澄。「我在找一顆青珀,有人告訴我你們這裡藏了很多寶物,叫我不妨過來碰碰運氣。」
「我們這裡沒有你說的什麼青珀,只有聖人的遺骨!」憤怒的修士又再一次衝出來叫囂,但很快就被年輕修士給攔下來。
「你要找的青珀,是怎麼樣的一顆青珀?」他冷靜地問蓓媚兒。
「這你問倒我了,修士,我也沒見過。」蓓媚兒聳肩,就是不清楚才要找。「我只知道那是一顆青色的琥珀,相傳在天地混沌之初,有三個叫昊、聖、星的三胞胎……附帶說明一點,他們是神子。」所以說多胞胎最麻煩,她自己就是一例。「傳說這三個神子中的昊與聖大戰了一場之後,差點毀了天地,那個叫「星」的傢伙,為了當好人自己衝入昊與聖的決戰中,最後當了炮灰。而剩下的兩個笨蛋呢,就把自己的血和死去神子的眼淚凝聚成一顆青珀,流傳於世。」蓓媚兒一口氣講完整個故事,說完還忍不住笑兩聲,清脆的聲音立刻引來一陣冗長的沈默。
「這……這是邪教的傳說,你這個異教徒!」修士們都很憤怒,這女巫居然敢在神的殿堂傳播邪教的訊息。
「接下來還有更精彩的呢,修士,先別急著生氣。」蓓媚兒顯然十分享受捉弄人的樂趣。「傳說誰得到這顆青珀,就能統治全世界,因為它帶有不可思議的力量,足以顛倒白天與黑夜,當然也能除掉你們所謂的……神!」
說完,她又大笑了幾聲,而後突然厲聲道:「社交時間已過,現在,乖乖的把聖物盒拿出來,別逼我動手。」雖然她不介意毀掉一間修道院,但那不是她此行的目的,她不想白費力氣。
「你已經動過手了,女巫!」把他們的主教堂弄得滿目瘡痍。「我們寧死也不會交出聖物盒。」那裡面收藏著聖人用過的器具或是戒指,豈容女巫弄髒它們。
「相當不怕死,修士。」蓓媚兒皺眉。「我一直對你的無禮太容忍,或許現在該是改變態度的時候?」她彈了一下手指,一旁的士兵立即拔出劍,指著叫囂修士的喉嚨,他身旁的年輕修士這時急忙開口說話。
「我去拿。」年輕修士不著痕跡地攔下士兵的劍。「我去把聖物盒拿來給你。」
「柏納兄弟!」修士們聽見他的決定後齊聲高喊他的名字,不敢相信他居然做出違背主的事。
名叫柏納的年輕修士只是點點頭,轉身消失在某個房間,等他再次出現,手裡已經多了一個外表鑲滿珠寶的聖物盒。
「看來你們這個修道院相當有錢嘛,這些全是向人民搜刮來的?」蓓媚兒語帶輕佻地脫掉有黃銅飾邊的鐵手套,示意士兵接過年輕修士遞過來的聖物盒,碧綠色的眼射出輕藐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