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沒有?要是朝中大臣人人都像你這麼固執己見,卻不去細察真相,不知道天下有多少百姓要受冤屈。」哼一聲,軒轅棄望著他。
「臣惶恐。」辛植儒嚇得趴跪在地上。
「有時間惶恐,不如把時間拿去反省。」
「臣會反省,若林茉兒果真無罪,臣願親自到她面前請罪。」
「你以為她希罕你的請罪?下去吧。」軒轅棄望著他老態龍鍾的背影歎一口氣。
「令沐文,你真的認為自己的舉薦無誤?」軒轅棄問。
「不管怎樣,王上不能否認,辛植儒確是忠臣。」
王上對林茉兒的維護即使不出口,所有人都看出來了,怎能怪後宮反彈、臣子非議?
「是啊,一個迂腐的忠臣。」
「王上,臣……」令沐文遲疑半晌。
「這裡就你我二人,有事直說吧!」
「臣和林御史一樣有私心,祈望王上恕罪。」
「把話講清楚。」
「儘管王上寵愛茉兒姑娘,但請王上顧慮錦書,她畢竟是王后,要是連她也遭冷落,叫她何以服眾?」
錦書雖大度容人,但後宮女子的戰爭,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何況失了皇帝寵愛,就算是王后又如何?想落井下石的人一大堆。
「連王后都發出不平之怨?」冷笑,軒轅棄揚眉,就算家數再好,也不免想依仗娘家勢力,替自己掃除對手?
「不,王上請細想,若王后不平,茉兒姑娘會有眼前的太平日子過?整個後宮都是王后掌管的,是不?只不過,失去王上可依恃,王后能發揮的作用有限,近來後宮不平靜,王后維持秩序很辛苦。」
「你在暗示什麼?」
「老臣請王上想仔細,你要賦予王后責任,是否也該給她同等的尊嚴和重視,怎麼做對茉兒姑娘和王后最好,請王上再推敲。」
原來,就算把茉兒安置在後宮仍不周全,看來他還得調派一群禁衛軍去「照顧」茉兒,問題是,他能將她關在小小的冷宮,限制她的行動?
若為長久打算,他是該讓茉兒建立地位,不管是否要掛上浮名,至於要建立地位,他需要錦書的幫忙。
「擺駕朝陽宮!」
命令一下,令沐文面容浮上安慰,這是身為父親唯一所能為女兒做的了。
第七章
軒轅棄到冷宮的次數減少了,他不再夜夜陪伴茉兒。
有沒有失落?自然有,但她心裡明白,他不是專屬她一人的男子,專情專意對他而言是空話,這事兒,她老早就知道了呀……只不過,多了親眼目睹,心碎的感覺清晰。
夜深人靜,她習慣被擁入睡,今夜燭光搖曳,照映孤影。
萊兒輾轉難成眠,起身,倚窗獨立。
風吹起,夏夜星空光明,螢火蟲點綴草叢間,閃閃爍爍明滅不定。
前夜,也是這樣的星空,他們並肩坐在屋外台階,他告訴她三年來的點點滴滴,她說了谷中生活空虛。
他說她是個奇特女人,視名利富貴為糞土,她說只要有愛,人人都是最富足的人,於是,他將她收納於懷中,吻了她,罵她是全天下最蠢的笨女人。
他們一起計畫、幻想未來。
他說:「到時,我們買下一座山,種上滿山滿谷的茉莉花,釀一甕甕香氣撲鼻的茉莉花酒。」
她說:「你挑著酒,我們一起到市場賣,包管大發利市。」
「我可不准別人多看妳一眼,妳想賣酒,行,但是不准隨便對男人發笑。」他的嫉妒心眼,不比女人少。
「傻話,到時候我已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誰想多看我一眼。」
「再老,妳都是我的小茉莉。」
他的言語那麼真誠,怎可能是復仇、是虛偽?
不會的,她們嫉妒她的幸運,才故意出言傷害。深吸氣,茉兒篤定自己,沒錯,就是這樣。
昨天,他為她抓一袋螢火蟲,圈住她的手,袋口擺在她手掌中間,手鬆開,小小螢火蟲爭先恐後自她掌中飛出。
點點螢光在她身邊飛舞,她笑得旋起身,跳起沒學過的舞蹈,他說她是來白天界的仙女,她說他是她的神。
不管是否正名為夫妻,他們之間的夫妻情趣誰都不及,她盼望有朝一日,青衫布衣,他喚她一聲--寶兒他娘,她叫他寶兒的爹:寶兒不乖,他拿起籐條,她擋在前面,就像所有尋常夫妻。
披上衣,茉兒想到屋外走走,一陣奇異香氣襲來,頓覺頭昏腦脹,手足無力,她扶著牆,緩緩走回床邊。
突然,一個黑衣身影自窗口跳進來。
「你是誰?」茉兒虛弱問。
「妳忘記我?」男人靠近她,帶起一抹詭異笑容。
「我不認識你。」茉兒困惑搖頭。
「下次月圓之前,我會來帶走妳。」
說著,他自腰間取出一個金手環套在茉兒腕間,在她昏厥前跳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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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棄在朝陽宮裡醒來,他想清楚了,既然茉兒無心名位,他就必須讓王后盡快懷下龍子,好在未來繼承王位。
錦書是個好女人,他相信由她手中教養出來的小王子,定是人中龍鳳,堪委以大任。
所以,他在茉兒屋裡留宿的次數少了,陪錦書的時間多了。
他看得見茉兒眼裡的落寞,但他是王,很多事情不能隨心所欲。
「稟王上,余公公求見。」
小太監進屋傳訊時,錦書正在為他綰髮。
「叫他進來。」
不到一刻,余公公進屋,手裡拿著一紙信箋。
「什麼事?」
「稟王上,今晨奴才在御書房桌上看見這封信。」
「呈上來。」
軒轅棄從余公公手上接過,濃墨的字跡飛龍舞鳳地在上面寫下字句。
軒轅棄:
一月之內,必帶走林茉兒。
歐暘御
「該死,歐暘御來過了,整個王宮的侍衛都到哪裡去?為什麼沒有半個人察覺?」軒轅棄怒問。
「啟稟王上,禁衛軍有人看見前侍衛長出現,但他身手太快,來不及追緝,我讓他們在門外候傳。」余公公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