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點也不覺得冷,反倒覺得血氣翻湧個不停,心底有種狂烈的情感在蠢蠢欲動。
外頭的大雨還在下,花好好看著背過身去的岳權,努力撐著下床,將一方大布巾從他身旁遞過去給他。
「岳大爺,您也擦……」
花好好話還沒說完,岳權便接過布巾,拭乾身體,而她則回到床邊,也背過身解開單衣,擦著自個兒的身子。
岳權拭了身,彎腰打開自個兒的箱子,從一堆藥材底下翻出衣裳,他眸光一飄,穿透自己墨黑的發間,偷偷瞄向花好好。
鮮少點燈的陰暗房裡,花好好淨白似雪,肌膚如明珠點點閃爍,細長如絲的烏髮滴著水珠兒,在地板上凝成數個小水窪,小小的水鏡裡反射她的嬌俏,發如緞幕覆著她嬌小的身子。
為了伯引起火災,岳權趕忙回過頭,為了自己的踰越而咬牙。
花好好匆匆地擦身,用布巾吸乾身上的雨水,墨黑的布巾碰觸著身子,不意料間,岳大爺的觸感又衝入腦際。
那是再大的雨水也沖不去的感覺吧?
她悄悄回過頭,正巧看到他大手穿過袖口,而後拉緊衣襟,在洗得泛白的布衫上繫上一條褪色的青色汗巾子,長年背著的大刀卻掛在牆上。
衣料之下的力量,好像呼之欲出一般。
花好好回過頭,拍了拍小臉,趕緊穿上黑色鍛面的華麗衣裳,偷偷微笑著。
「花姑娘。」岳權輕輕喚道。
「是。」花好好穿好衣裳,忙回道。
他在喚她呢!她好歡喜哪……
「換好衣裳了嗎?霜曉天拿了藥給我,能否幫妳上藥?」
「岳大爺,好好自己來就可以了。」
聞言,岳權轉過身來。
已經回過身的花好好絞著手指,黑色長髮垂著,露出一對小巧的耳貝。
她穿著一身黑亮的衫裙,高高的衣領托著她紅潤的臉龐,襯得更加透明無瑕,像個一摸就會融化在他手上的雪偶兒:隱藏著千言萬語的大眼睛上,長長的睫毛低垂著,眸光如水氣流轉看不清,可是卻動人至極。
初識時,她只像個女娃兒,好生將養一段時間,現在的她還是像娃娃,可是多了種女人嬌柔凝媚、又鬆又軟的味道。
「妳好香……」岳權脫口而出他的心中話。
花好好臉更紅了些,想起龍海兒。「龍大小姐給了瓶好香的香膏,好好也覺得好香呢!」
挽了她坐在床上,點亮了燈,岳權想更仔細地看著她。
花好好臉紅著,岳權從剛才怕她冷而翻出來的黑色衣物中,拾了塊巾子包著她的濕發。當他雙手繞過她的時候,她只覺不能呼吸。
她心跳加速,一動也不敢動地看著他,他卻大剌剌地坐在床邊地板上,拿出藥和紗布,拉起她的裙襬,輕輕摸著她的腿兒,然後細心地將藥抹上去。
傷口神奇復原,不留一絲疤痕,曾經全碎的腿骨也早已不覺異樣,岳權邊抹邊推,將藥性揉進腿裡,奇香異氣的藥兒混著她身上的香味兒,讓岳權覺得神清氣爽。
雨聲由大而小,漸次消失,晚霞的緋光亮起,穿透門縫,岳權花了好長的時間,專心一意地幫花好好包紮。
以前都是神仙大夫幫她上藥,難免會酸會痛,可他像是在摸豆腐似的,她一點都不覺得疼,她要把上藥的記憶全換成他現在的舉動,那樣她就不會害怕治療了……
岳權小心地包紮完畢,將花好好的裙兒拉好,坐在地上收拾著,花好好則盯著自個兒的裙兒,心中幽幽動盪。
兩個人都沒有看彼此,可是心裡清楚,自個兒已經變了,他不再是昨天那個岳權,她也不再是昨天那個花好好……
一陣香噴噴的菜飯香飄來,兩個人的肚子都咕嚕一聲。五臟廟是非常老實的,在一整個下午的折騰下,早已是空虛得可憐哪!
男人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而女人則是捂著嘴淺笑。
「我餓了。」岳權看著面前的小女人說道。
「呵呵,我也是。」花好好笑著。
「大夥兒吃海蚌,可是我看到羊大叔一大早就發了面了,應該會幫妳弄雞湯麵之類的東西,委屈妳了。」
想起今天岳大爺潛入海底捕到的各種魚貝,和在波浪間揚起的笑容,花好好輕輕說道:「沒關係的,好好也想吃吃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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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沒有月亮的夜晚,連星子也隱藏在層層雲後,風吹得又快又緊,浪花大幅度地擺弄著船,水面起伏不平、浪濤澎湃。
雖然沒有遇上暴風雨,但一行船隊都下了帆,靜待這陣突發的大風過去,如此方向難辨的夜裡,為免有船脫隊失散、遭逢不測,既然時間還尚寬裕,就沒必要冒險趕路。
幾艘龍家戰船將官船圍在中間,海翔號領著剩下幾艘在外圍戒護。
在燈火通明的船艦上,輪替的海員各就各位,而岳權則是提著刀巡邏著。來到船頭,龍海兒正目光遠眺。
但舉目望去週遭除了船上亮光,黑暗的海面什麼也看不見。
「海主子,夜深了,先歇歇吧!」
「太安靜了,連停了幾個港,一路上風平浪靜,什麼事也沒有,我心裡不安穩。」龍海兒抱臂輕輕說道。
岳權在一旁點了點頭。「希望是多慮一場,這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若只是我的多慮,岳首舵也不會這麼晚了還提刀巡船。」
「海主子說得是。」
的確如龍海兒所言,岳權也覺得困惑,長年的海上生活,讓他直覺和警覺應該要多加提防,打從登船護送開始便無任何侵擾,平順得就像是有人放了訊,讓其餘的海賊不敢搶先一步一樣。
再過三天就要到應天府,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最適合夜襲。
「聽說花姑娘也要下船?」龍海兒話鋒一轉,試探地問道。
此話一出,只見一旁的岳權臉上表情柔和了一些,殺氣也淡了一點,隱隱約約之間有種光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