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敲門聲愈來愈大,她以著極慢的動作回身,以虛弱得像個阿婆的身軀,緩緩地拉開門。
還沒來得及抬眼瞧瞧來人,她就忍不住地用她那破囉嗓子抱怨道:「你還真夠狠心的,我病了三天你才來,說你愛我,有人會相信嗎?」
她的抱怨沒得到任何的回應,她奇怪的順著眼前人頎長的身形往上瞧,這下瞧還好,一瞧原本稍稍好轉的昏眩又再次襲來。
纖弱的身子經過這次病毒的侵襲後更加顯得虛弱,頭昏腦脹的平心搖搖晃晃了數下,眼見就要和堅硬的地板來一次最親密的接觸--
但半空中卻有人以著極快的速度伸出乎將她攔腰抱起。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的。」虛弱萬分的身體沒有力氣掙扎,只是嘴上嚷嚷。
儘管那種不用自己費力的感覺在她體虛的現在是出奇得好,她還是得象徵性的哀一哀。
她可不想讓這個惡劣男有機會再將「隨便」這個罪名安在她的頭上呵!
耳裡竄進了她粗嘎到極點的逞強話語,浪少雲那兩道濃濃的劍眉只差沒連成了一條線。「你若走得動,我何必抱你。」
真是個愛逞強的女人,都已經病成這樣了,卻還嘴硬地讓人忍不住想要一把捏死她。
「我可以的,這三天來我還不是一樣把自己顧得好好的。」平心生平最討厭人家小瞧她,他的說法立時引來了她忙不迭的抗議。
「如果你這樣叫做好好照顧自己,那麼……」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柔軟的沙發上,然後才繼續說道:「全天底下可能就沒有人不懂得照顧自己了。」
「更少我還活得好好的,不是嗎?」他那幾近於刻薄的評語,再次惹來她哇啦哇啦的抗議。
「別把我說得好像什麼都不會一樣好嗎?我還不是把自己養到那麼大,你別以為我像你們這些金枝玉葉,動不動就要人隨侍在側。」
「哼!」僅是輕哼了一聲來回應她的諷刺言語,他逕自起身,自若的宛如在自己家一樣,他隨意挑了間房間彎進去,正好是平心的。
「喂,你怎麼就這樣大剌刺的進我的房間啊?」這個男人究竟有什麼問題啊?
沒事亂闖別人的家,又沒事亂抱人,現在還沒事亂闖人家的房間,他是吃飽了太閒還是怎樣?
咦,不對,這傢伙向來忙得跟條狗一樣,「吃飽太閒」這四個字好像不太適合用在他的身上,那……
他究竟來幹麼啊?
該不會是得知她被病毒侵襲而落難,所以特地來嘲笑她的吧?!
嗯,這的確有可能是這個惡劣男會做的事呵!
平心愈想愈有這個可能,所以儘管身體虛弱,但她還是立時讓自己進入備戰狀態。
誰知道,她才剛剛將心情整裝完畢,眸中就閃入了一個滑稽而可笑的畫面。
可以想像一個男人雙手抱著一堆枕頭、棉被,腋下還夾著一隻大熊玩偶的滑稽模樣嗎?
浪少雲正是如此,她忍不住地噗哧一笑,原本緊繃的心情亦輕鬆了不少。
「喂,你特地來我家搶棉被的嗎?」她打趣的問。
但他卻只是二話不說的將柔軟的枕頭塞到她的頭下,並且將折疊好的棉被抖開,然後往她身上蓋去。
當一切大功告成之後,他隨即以命令的語氣說道:「睡覺。」
「我幹麼要睡覺啊?」她一頭霧水的反問。
「因為你生病了。」他理所當然的答。
「可是你會在你家裡還有客人的時候睡覺嗎?」
她又不是頭笨豬咧,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而且還在她的家裡,要她現在睡覺,睡得著才有鬼。
「我並不是客人。」
他說得自然,可是平心卻聽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不是客人,難不成是主人嗎?」
「也不是,我是……朋友。」
朋友?!什麼時候浪少雲升級為她的朋友了,怎麼沒有人通知她?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基本上他們兩人應該算是仇人才對。
「我以為我們應該是仇人才對啊!」她帶著微諷的語氣說。
也不知是因為她的聲音太粗嘎低沉了,還是他故意裝做沒聽到,只見他大手一伸,就將她放倒在沙發上。
「別說那麼多了,快睡!」
「我……」這種幾近霸道的行為她能不抗議嗎?
誰知她才剛開口,他那俊逸的臉龐便在她的眼瞳中放大了起來,她這才愕然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了許多。
「你想幹什麼?」她倏地拉緊了神經。
揚起了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容,浪少雲低聲問道:「你知不知道要讓一個女人閉嘴最好的方法是什麼?」
「什麼?」
被他那溫熱的氣息吹拂得昏沉沉的,平心原就混沌的腦袋彷彿當掉了似的,完全不能運轉。
「吻她!」
浪少雲很是好心的給了她答案,她一聽,立刻嚇白了一張臉,然後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方纔他覆蓋在她身上的棉被往上拉。
透過棉被,她緊張的低嚷道:「你不能吻我,別忘了,我可是嚴家裕的女朋友。」
她的提醒頓時讓浪少雲原本帶笑的臉龐在轉瞬間黯淡了下來。
「那你就快睡,別忘了你還得養好精神應付我們之間的約定。」
「唔,我睡我睡,你走的時候別忘了替我拉上門。」話一交代完,她當下不敢再延遲,眼睛立刻閉上,然後屏息以待。
可是她等了好半晌,卻等不到大門被拉開又闔上的聲音,反倒是廚房的方向傳來了聲響。
悄悄地,她將棉被拉開了一條縫,住廚房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偉岸的背影正在廚房穿梭著,似在忙碌些什麼。
她當然不敢問他在做什麼,就怕他剛剛的威脅會實現,可不一會兒,當她的鼻端竄進了一縷縷食物的香氣之後,她便恍然大悟他在做些什麼。
驀地心間一陣暖流竄過,她就這麼直勾勾地瞧著他的背影,直到眼皮兒再也不堪酸澀的重重垂了下來。
但即使漸漸地陷入了睡夢之中,那鼻端的香氣和心中的暖流卻久久不肯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