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對宙的承諾,雖然他走了,她仍然遵守這承諾。
「我可以等你。」陳少城不死心地說。
「等兩年會不會太久了一點?」寶蝶反問他。
「沒辦法,我現在只對你有興趣,你是我眼中最理想的對象。如果你要令我受苦,我也只能承受。」
美琪見狀,對陳少城說:「陳大哥,我們還有客人,你先回去吧!」接著把血腥瑪麗端到女客人面前。
陳少城看工下手錶,已經是凌晨一點四十了,他明天一早還要跟外國客戶開會。
「好吧!我先走,寶蝶明天見。」他在她額上輕輕覆上一吻。
寶蝶回過身來,看了一眼這晚來的客人,旋即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她的表情證明了美琪的猜測。
那婦人拉開她脖子上的絲中,給寶蝶看她脖子上的疤痕。
「寶蝶,我是媽媽。」
「你——還活著。」寶蝶不敢置信地問道。
「是的,我上個月打了一通電話給李院長,才得知這驚人的消息。媽媽好高興還能再見你。」
「你這些年在哪裡?過得好嗎?」寶蝶急切地問。
「我在美國,讀了兩個博士、一個碩士。你呢?受苦了嗎?」她靠近寶蝶,仔細地瞧她。
「我過得很好,在深山裡的養父很疼愛我。他和父親一樣是柏克萊生物學的博士。」
「是嗎?叫什麼名字?我應該認識的」。
「他的名字很特別,很好記叫仇魁。」
她一聽到這個名字,一陣昏眩感襲來,眼睛一閉,身子隨即軟軟地倒了下來,寶蝶的母親就這樣昏倒了!
「媽——你醒醒,你怎麼了?」寶蝶微微地搖晃著母親。「美琪,你調的酒是不是太濃了些?」
「還好吧!我剛剛問過她酒量如何,她說她很會喝的。」
美琪和寶蝶把她扶到一旁,放在較舒適的座位上。
半晌,寶蝶的母親清醒後,哽咽地問:「你的養父知道你是我女兒嗎?」
寶蝶訝異地看著母親。「知道。媽,你怎麼了?」
「我留了一封信在李院長那,你看過了嗎?」
「一切我都知道了,媽媽。明得拉麗先生陷害了父親,對不起,我沒能替爸爸報仇。」
她母親眼睜得好大。「你說什麼?那封信的內容不是這些,你到底看過了信沒?」
「沒有,信的內容究竟是什麼?」寶蝶糊塗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在信上說的是——你不是你父親的孩子,你的親生父親其實是仇魁。」
「什麼?媽,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寶蝶整個人驚愕極了。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清楚得很,他不知道你是他的親生女兒,我沒機會讓他知道。」她母親哭倒在桌面上。
寶蝶終於弄懂了。「媽媽,你就是養父口中那個傷他最深的人?」
「我不是故意的。你父親知道這一切,他知道你是仇魁的女兒。我心中最愛的人是仇魁,並不是你父親。」
「可是你們感情那麼好?」
「他的寬容讓我愛上他。我脖子上的疤是仇魁留下的,他以為我背叛了他。其實我和你父親只是很談得來的好朋友,那天我一時逞強在舞會上多喝了一些,醉得一塌糊塗,你父親送我回家,在路上我吐了他一身,到了我和仇魁同居的地方,我要你父親把衣服脫下換掉,在他裸著上身時被仇魁看見了。」寶蝶的母親聲音愈來愈低,幾近哽咽。
「他不肯聽你解釋?」寶蝶不禁為母親歎息。
「解釋不清的,之前我就常在他面前稱讚你父親,就算解釋了,他也不會信。你剛剛所談的信的內容是從哪聽來的?」
寶蝶腦中轟隆一聲巨響,母親的信被人動了手腳,到底是誰?
寶蝶的心頭閃過淺草的臉,除了她大概也沒有人敢這麼做了。
她不回答母親的問題,反而問:「覺·明得拉麗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個亦正亦邪的人,但他是你父親的恩人,如果沒有他,你父親無法在國際上揚名。」
「你在信上沒有提過這個人?」寶蝶無法置信。
「是的,我沒有提到他。」
寶蝶聽完,整個人以雷霆萬鈞之勢衝了出去。
美琪追在她身後問她:「你這麼晚了要上哪去?」
「我要去梧棲,我要去找李淺草。」寶蝶狂喊。
「明天再去吧!現在都幾點了?」美琪見寶蝶那麼激動,忍不住要勸她。
「不,我現在就要見她,一刻也不能等。美琪你的車子借我,我必須馬上見到她。」
沒想到宙是被陷害了,他被迫離開她,而她也被迫要恨他……
將近一百個日子,她天天咒罵他,原來這只是個誤會。呵!在這段分離的日子,她愈是想要恨他,卻愈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對他的愛,並不只是單純地感激他的照顧。
她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在愛和恨中她痛苦地掙扎著,不知該如何消除對他的恨意,卻也控制不了自己日日夜夜思念他的心情。
她努力地要讓自己活得更快樂,卻始終無法辦到,這一切的痛苦全是淺草帶給她的。
她坐上美琪的車子不忘叮嚀她。「幫我照顧一下我母親。」
「你會怎麼對她?」美琪在她出發前忍不住問。
「我不知道,我只想面對她,也許給她一巴掌或是更嚴厲譴責她。也許什麼也不做,但我要去面對她。」
???
車開到淺草的服裝設計學苑,那是一棟三樓的透天洋房。
寶蝶按著對講機,按了好久,一直沒人來開門。
氣憤的她把喝完的啤酒罐往二樓的落地窗砸去。
沒反應是吧?她開著車去找超商,買了一整箱的台灣啤酒,又開回淺草住所。
一邊喝,喝完就往二樓的落地窗砸,三樓太高了她砸不到,她拿了一根大木棍,在淺草的房子前打棒球。
啤酒鋁罐擊中玻璃窗,發出咚咚碰碰的響聲,在半夜聽來更是格外的心驚。
二十四瓶的啤酒鋁罐,在寶蝶揮棒打擊的第十八次,淺草終於開啟電動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