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年過世了,我很懷念他。」寶蝶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傷。
「你住在深山裡有受教育嗎?」
「我住在深山的七年中,養父包辦了我所有的學科,他和我父親一樣是生物學博士,更巧的是都專攻大自然毒物。不過在感情上,我父親比較幸運,他和我母親非常恩愛;養父則遭未婚妻拋棄所以性情大變,陰陽怪氣的,不過我喜歡他,他其實是個性情中人。」
兩人坐上宙的跑車,準備回去收拾寶蝶在修道院的行李。
一上車寶蝶就大聲嚷嚷:「慘了,我早上出門時忘了喂寵物吃東西。」
「沒關係,小狗、小貓餓一頓不會怎麼樣的。」宙隨口安慰她。
「才不是小狗、小貓呢!我養的是蜘蛛、蟒蛇、蜥蜴和變色龍。」
宙瞬間傻住了。「你在和我開玩笑?!」
「才不是呢!我難道沒告訴你,修女們討厭我的寵物?」她一臉無辜地對宙表白。
宙終於明白她不受修女歡迎的原因,也終於明白為何修女那麼容易昏倒的原因了!
「你能不能把蜘蛛換成小鳥,把蟒蛇換成小狗,把蜥蜴換成金魚,把變色龍換成小貓,這些我都能接受?」宙理性地建議她。
「如果不能呢?」她瞇著眼睛笑著,一點也不明白換寵物的必要性。
「你養的這些寵物太『嚇人』了,你不覺得嗎?」
「我一點都不覺得,它們雖然長得醜,可你不應該歧視長得醜陋的動物。」寶蝶替她的寵物辯駁。
「我不會歧視長得醜陋的動物,不過如果它們的存在影響我的心情,嚇壞了週遭的人們,它們是不是該回到更適合它們生存的地方去,畢竟這裡是平地,不是深山。」
寶蝶皺了皺眉頭,她一點也不想和她的寵物們分開,只好抿緊雙唇不再答腔。
回到修道院,才進入雕花鐵門,寶蝶就察覺了怪異的氣氛。
平常修道院是禁區,訪客和教徒頂多在教堂逗留,不會到內部來,今天卻多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群。
她對站在樹林走道上探頭探腦的人們深感怪異不安,遂上前詢問一位老伯:「請問你們在看什麼?」
老伯興致勃勃地回答:「有條蟒蛇吃掉一個嬰孩。」老伯根本什麼也沒看見就道聽塗說加油添醋。
「什麼?」宙受到不小的驚嚇,寶蝶養的蟒蛇有這麼大嗎?
「胡說八道,我的蟒蛇吃素的,只吃藥草。」寶蝶雙手握拳反駁道。
「你的蟒蛇?那蟒蛇是你的?」老伯顯然是被眼前這位小女孩嚇住了,什麼不好養,竟然養蛇!宙心想,寶蝶這次麻煩可闖大了。
「那個嬰孩的父親正是我們鎮長的兒子,我們鎮長知道了大發雷霆打算告李院長呢!」老伯幸災樂禍地看著寶蝶。
宙拉著闖禍的寶蝶走進去,還沒走到院長室,在門口就聽見鎮長咆哮的吼聲。
「這條蟒蛇不是你們修道院飼養的,你們就不用負責嗎?」
院長去接他的孫女,他的孫女淺草正巧今天從法國回來。院長室裡吳修女不斷地低頭道歉,表情難看得可以!
「我們每個禮拜都到你們的教堂做禮拜,可是你們這裡竟然有蟒蛇出沒,那你要鎮民們以後怎麼敢來?」鎮長咄咄逼人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響亮。
「蟒蛇已經被消防隊捉走了,我們保證下次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吳修女一再地低頭,看都不敢看鎮長一眼。
寶蝶一聽到她的寶貝寵物被捉走可忍不住了!
「對不起,蟒蛇現在被抓到哪去了?」她只擔心有人會對她的蟒蛇不利。
吳修女一看見她可火大了,二話不說就甩了她一巴掌,差點沒把她打飛出去。
「都是你這個惹禍精。」吳修女轉頭對鎮長說:「鎮長,蟒蛇就是她帶來的,你要告就告她好了,這件事原本就和我們修道院無關,都是這丫頭自己闖的禍!」
吳修女洩恨似地揪著寶蝶的辮子猛打她。
宙重重地甩開吳修女揪住寶蝶的勁手,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寶蝶。「夠了,她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你這是做什麼?」
鎮長口嚼檳榔,狠狠地瞪著躲在宙身後的寶蝶。
「蟒蛇是你養的?」他以一口台灣國語質問寶蝶。
寶蝶毫不畏懼地點頭。「我的蟒蛇是吃藥草長大的,它吃素,才不會吃嬰兒呢!」
宙搭著寶蝶的肩膀。「嬰兒如果有任何損傷,醫藥費由我負責。」
鎮長吐了一口檳榔汁,對宙一臉不屑的輕蔑表情。「你是什麼東西?我在這個教會捐了多少錢你知道嗎?現在根本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我的寶貝金孫有沒有事;沒事情那就算了,如果他有什麼損傷,我是不會輕易饒她的。」
「沒問題,不管出了什麼事都由我負責!」宙邊承諾著,邊把自己的聯絡電話留給鎮長。
鎮長接過,兀自打量著這個長得像電影明星的外國人。「看在你這麼有膽識、有誠意的分上,有問題我會找你的。」撂下一句話後,便率眾離去。
鎮長已經走了,但吳修女並不打算這麼輕易饒過寶蝶。「你現在就給我收拾行李走人,我們這裡不歡迎你繼續留下來。」
寶蝶倔著一張臉,二話不說轉身回房收拾行李。
就在這個時候,李院長帶著孫女淺草回來了。
吳修女一股腦地對院長嚷叫著寶蝶的過失。
寶蝶對著李院長。行了一個九十度的禮。
「謝謝院長這些天來的照顧,惹了這麼多麻煩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我想我還是離開這裡比較好。」
宙摟著寶蝶。「我代表寶蝶的監護人前來,院長請你放心。我會妥善地照顧她。」
院長看了宙一眼。「你要把她帶回法國去?」
「暫時不會。寶蝶會常常回來看院長的,是不是,寶蝶?」宙摩挲著寶蝶的頭髮。
「沒錯。」寶蝶仰頭望著院長笑著,突然發現站在院長身邊的女孩以憂怨沉痛的眼瞅著宙。
她認識宙嗎?為何用這樣深刻悲慟的眼神望著他?寶蝶不明白,她側過臉看了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