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沒有因為被她感動而愛上她,但水晶……她也不再單戀他了嗎?
是這裡精采的生活和新認識的人改變了她嗎?
對她而言,他不再是太陽神了嗎?
看到她在日記裡稱呼他為阿波羅,將他視為神祇一般的人物萬般崇拜他,所有他的缺點,她都可以看成優點,卑微的暗戀者姿態,讓他有種身為男人的驕傲。
可是,現在他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水晶她變了,她真的喜歡這個只有無盡原野和葡萄園的冠地方嗎?
她住的公寓在二樓,雖然充滿了樸實的鄉村風格,但卻連台冷氣都沒有,她真的住得慣嗎?
「睿……你、你在看什麼?」水晶不自在的啜著咖啡,眼瞳沒東西看,只好一直看著桌上花瓶裡的那東水仙。
餐桌就在窗台邊,外頭暖烘烘的陽光讓她無所遁形,他一直盯著她看,她的臉一定都紅了啦。
越跟他相處,她的心頭就分外清明,時間無法淡化她對他的迷戀,看來她自我放逐的時間還不夠,她要再給自己多些時間。
「沒什麼。」他還不想讓她知道,他已經看過她的日記了。
餐後,他無聊至極,看水晶愉快的準備去學校上課,他忽然不想單獨留在這間屋子裡。
「我送你去學校。」他從沙發裡起身,看到她錯愕的表情,他冷漠的火藥味又出來了。「我不能送你去學校嗎?」
她那是什麼表情,好像聽到天方夜譚似的。
「當然……可以。」
她內心狂喜莫名,他居然說要送她去學校,這是夢嗎?
第十章
殷相睿一直不知道,水晶在這裡念的是藝術和素描,他自以為是的認定,她鐵定是來學怎麼做義大利菜的。
原來過去的他這麼看不起她啊……也確實,在他的認知裡,她的天地只有一方小小的廚房,除了像她母親紗紗阿姨那樣相夫教子,偶爾得個烹飪大獎回來就很開心了,怎麼會想得到,她那雙慣拿鍋鏟的小手,也可以拿畫筆呢?
當然,他想帶她回去,知道她來這裡留學或者說流浪的起始原因,是因為他的關係之後,他就想帶她回去了。
他以為她也想回去,畢竟她從來沒有離開大家這麼久,現在他已經退婚了,她就沒必要為了不想見到他和小賢,勉強自己待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萬般委屈自己……
可是現在,情況好像不是他想像的那樣——
「哈羅!水晶,今天有朋友一起來啊?你朋友好帥哦!」
「嗨,水晶,要不要喝杯卡布奇諾,我幫你買了一杯。」
「水晶,聽說茱兒回日本去了,你一個人住沒問題吧?要不要我過去陪你?」
「水晶,我剛剛出門前烤了栗子,你跟你的朋友要不要來一點?」
一路上,有各人種跟她打招呼,她都用親切甜美的笑容來回應,甚至脫口而出的也是義語。
關於這點,他以聳高了眉回應。
他真沒想到她有語言天分,可以在幾個月的時間將難學的義大利話琅琅上口,還說得有模有樣,附帶迷死人的東方娃娃笑容。
陽光下,微風輕拂著她留長了些的髮絲,她巴掌大的小臉在陽光洗禮下,有著動人的光澤,她臉上的表情像是對那些問候一點也不感侷促,就像那已是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最後,那討厭的傢伙出現了,就是那個擁著水晶跳舞,用綠色眼睛像要吃掉她的洋鬼子。
哼哼,現在有他在,這傢伙休想再吃水晶的豆腐。
高爾走了過來。「水晶,介紹你的朋友給我認識好嗎?」
前天他們匆匆見過一面,只知道這名東方男子是水晶台灣來的朋友,他想多瞭解水晶的世界,有機會的話,甚至想去台灣玩,親近她的故鄉。
「睿,這位是學校藝品修復課程的高爾教授。」水晶看了一眼他俊雅但很臭的面孔,巧巧的嘴唇打圓場的露出淺淺微笑。「教授,我的朋友姓殷。」
「幸會了,殷先生。」高爾伸出手,溫爾微笑。「殷先生好像是台灣企業界知名的人物,我曾在雜誌上看過殷先生的專訪。」
「嗯。」殷相雪只是微微牽動了一下嘴角,以一貫的高傲回應。
哼,知道他就好,這傢伙極有可能是探得水晶江家的雄厚背景,才蓄意接近她的,他不會讓洋鬼子得逞。
高爾嗅到了不尋常的敵意,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明晚在噴泉邊舉辦的葡萄酒狂歡日,你會來嗎?」
這是當地人慶祝的一種節日,通常都選在週末夜舉行,酒莊的葡萄酒免費供應,喜歡展現廚藝的人,還可以作菜去與眾人分享。
什麼葡萄酒狂歡日?聽起來就很放縱!殷相睿嘴角微微一揚,睇著水晶,正要反對,卻看到她毫不遲疑的點了下頭。
她嘴兒微微一笑。「當然!」
她已經參加過兩次,深深被那種熱情的氣氛給撼動,那是她過去不曾有過的經驗。
「殷先生也會一起來嗎?」高爾禮貌性的詢問。
殷相睿撇了撇唇。「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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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的狂歡,燃燒了每個人的血液。
殷相睿冷眼旁觀著那些可笑的義大利瘋子,他連一滴葡萄酒都不願意碰,更遑論下去陪他們一起跳、一起瘋了。
更令他感到不悅的是,他認為水晶應該陪在他旁邊才對,以前她總是這樣,一起出去時,她永遠跟在他身側,只要他一回頭,總能看到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柔順的追隨著他。
可是今晚卻完全走樣了。
她早早就被同學拉著一起下去玩,獨留他在桌邊,面對豐盛的義式佳餚和一堆陌生人,他毫無胃口。
火把的光亮將夜晚映照得像白晝,噴泉廣場邊充滿了笑鬧的男女,他幾乎快看不見水晶了。
他抬高下顎,眸子冷漠的張望著四周,尋找她的身影……
廣場兩旁的拱廊沒有,廣場西邊寬大的階梯上沒有,那堆聚在長型餐桌前的女人裡也沒有她,等他終於看見她時,他冷著臉,表情像吞進一顆炸彈,也像突然被鬼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