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我們該回去了。」元承憲討饒地說道。
「但我們還有很多地方沒逛耶。」童彤望了望已被她鎖定的那幾家店。
「日後機會多的是。」元承憲縱使想牽她的手也騰不出手來。
「可是……」
「司機已經在等我們了。」元承憲無情地打消她的念頭。
「哦!」童彤瞅著他,猛地噗哧一笑。
「你在笑什麼?」元承憲濃眉一蹙。
「不好意思,讓你幫我提這麼多東西。」童彤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惡行」。
「謝天謝地,你總算良心發現了。」元承憲故作望天興歎貌。
「分一些給我吧!」童彤動手幫他減輕負擔。
「說真的,我很懷疑你要怎麼把這些東西給帶回台灣去。」
「那有什麼難?」童彤回眸一笑,眼瞳中洩露一絲算計。
元承憲知道她腦子裡打著什麼如意算盤,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兩人步行到司機等候的地點,元承憲立刻將身上大包小包的東西一古腦兒地全塞進後車箱,然後喘了口氣。
「小金,你幫我跟司機說聲不好意思,讓他久等了。」上車後,童彤拉拉他的衣角小聲央求。
「不用吧?」元承憲覺得奇怪的睨著她。
司機的工作不就是這樣嗎?他從來沒聽說過哪個僱主因為讓司機多等了一些時間而道歉的。
「哎呀,這是禮貌嘛!」童彤推了推他的手臂。
「好啦、好啦!」元承憲拗不過她,依言向司機轉述。
司機聽完後,回過頭來衝著她笑了笑,靦腆地回應了一句。
「他說什麼?」童彤問。
「他說這是他的職責,應該的。」元承憲覺得自己很像一台翻譯機。
「哦!啊——」童彤突然開始尖叫。
方纔司機因為一時的分神,沒注意到前方有輛貿然變換車道的小貨車,好險他在千鈞一髮之際踩下煞車。
而後方差點撞上他們的車子,則以尖銳的喇叭聲表示他們的憤怒,繼而從旁呼嘯而過。
「沒事吧?」元承憲抱住童彤緊張地詢問。
「沒事。」童彤用雙手扶著自己的脖子,鬆了口氣。
呼!她纖細的頸子差點就這麼給扭斷了。
「真的非常對不起,少爺!」司機縮著肩膀大聲道歉。
「沒事就好,你小心開車。」元承憲無意怪罪他。
「是!」獲得原諒的司機重新發動油門,戰戰兢兢的不敢再大意。
然而沒過多久,司機的表情卻越來越難看,連額頭都滲出了冷汗。
元承憲從後視鏡中發現他異樣的神情,「有什麼不對勁嗎?」
「煞車……好像失靈了!」司機支支吾吾地說著。
「煞車失靈!」元承憲臉色丕變。
「大概是因為剛才的緊急煞車……」
「為什麼會這樣?你有多久沒檢查車子了?」
「我每天早上一定都會檢查車子,真的!我沒有偷懶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司機邊說邊小心翼翼地控制方向盤。
「該死!」元承憲低咒了聲。
「怎麼了?」童彤雖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卻清楚地感受到那股緊張的氣氛。
「煞車失靈了。」元承憲神情凝重地說著。
「煞車失靈!」聞言,童彤心慌得不知所措。「怎麼會這樣?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別慌。」元承憲將她摟在懷中。
「我們……我們會不會……會不會……」童彤一臉驚恐地望著他。
「不會有事的。」元承憲親親她的額頭,轉向司機問道:「有沒有辦法把車子開到路邊去,然後將車速放到最慢?」
「我試試。」司機謹慎地變換車道。
「不要怕,大不了我們跳車。」元承憲對她說完,欲撥手機求援。
豈料,電話尚未撥出,車子卻突然發生爆沖;司機緊急地將方向盤一轉,雖然避開追撞前方的轎車,卻直直地撞向路旁的街燈。
元承憲胸口一窒,連忙用自己的身軀護住童彤。
在情況完全失控的緊急關頭,他只有一個信念——保護她!
轉眼間,劇烈的撞擊伴隨著黑暗襲來——
然後,是此起彼落的尖叫聲……
第8章(1)
機器運作時規律而平板的聲音,一下一下敲進耳朵裡;濃濃的藥水味,充滿了整個鼻腔。
元承憲的眼皮微動,然後慢慢地睜開眼睛……
「承憲?」守在病床旁的全智淑察覺他有所動靜,不禁欣喜若狂。
「我在醫院裡?」一開口,他就覺得喉嚨又乾又澀,整個人出乎意料的虛弱。
「你昏迷兩天了,我剛剛才請爸媽回去休息。」全智淑趕緊遞上溫開水。
元承憲喝了一口溫水潤潤喉,昏迷前的記憶倏然躍進腦海。
「彤呢?」他慌張地追問。
「她……」全智淑面有難色地低下頭去。
「她怎麼了?你快告訴我呀!」元承憲不斷地在內心祈禱,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她仍昏迷不醒。」
「我要見她!」元承憲掙扎著起身。
「憲,你還很虛弱,不要亂來!」全智淑手忙腳亂的試圖制止他。
「她在哪裡?我要馬上見到她!」元承憲執拗地跳下床,隨即因牽動傷口而痛得皺起眉頭。
「好、好!你別再亂動了,我這就帶你去。」見他如此,全智淑也只好答應他的要求。
她向護士借來一輛輪椅,小心翼翼地推著他來到一間加護病房外。
元承憲撐著牆壁站起來,一見到玻璃窗內滿身紗布、昏迷不醒的人兒,不禁深深自責——
都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她為什麼要那麼傻?為什麼在撞車的那一刻,她要反過來保護他呢?
倘若她當時沒那麼做,也許她現在就不會躺在那裡面了……
真是個傻瓜!
「憲,你不要太自責。」全智淑望著眼眶泛紅的他,感到有些於心不忍。
「我怎能不自責?」元承憲轉過頭來,一滴眼淚悄然滑落。「原本應該是我要保護她的,結果她卻反過來救了我,你知道嗎?她又救了我一次……為什麼總是她在救我呢?是我把她害成這樣的,你說,我怎能不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