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那位國術師認識很久了嗎?」
望著他專心開車的側臉許久,舒小曼忍不住開口問道。
「多長的時間才是久的標準?」
「唔……至少也該有個三年五載嘍。」她側頭想了一下才回答。
「那算是吧。」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埃斯蒙德轉頭看了她一眼,「你對我的事情這麼有興趣?」
「我、我只是很好奇你這個外國人怎麼會認識國術師嘛!」舒小曼期期艾艾地辯解。
「因緣際會,他救過我一命。」
「啊?」舒小曼眨眨眼,遲鈍的她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像你救過我那樣救過你嗎?」
「不是。」
「不然是怎樣?」
「那件事情太複雜了,很難跟你說清楚的。」
「喂!你這話什麼意思?暗示我笨嗎?」舒小曼蹙眉瞪著他。
「沒有,我怎麼會暗示你笨呢?我只是覺得你很單蠢罷了。」他露出真誠的微笑。
「單蠢?」她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你罵我蠢?」
「不不不,我是說單純啦,你也知道,我是個外國人嘛,有時候發音會比較不標準一點。」
「是嗎?」她狐疑地瞅住他。
打從認識他起,他那口字正腔圓的國語可說得比她還好呢!
哼!只怕他的發音不標準壓根兒就是存心的!
「接下來該怎麼走?」埃斯蒙德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不讓她針對這件事追根究柢。
「紅綠燈左轉。」
「回去好好休息,沒事盡量別走動。」
「拜託,我只是扭傷腳,又不是腳斷了。」
「如果想早日康復,你就乖乖聽話。」
第6章(2)
他說話的口吻讓舒小曼不以為然地挑起眉。
「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為什麼要乖乖聽你的話?」
聞言,埃斯蒙德也將眉挑得半天高。
「倘若我把你變成是我的人,你就會乖乖聽我的話了嗎?」
「少做白日夢了你!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舒小曼對他皺了皺鼻子。
「話別說得太早喔!」他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
眼見車子就要開過頭,舒小曼急得大喊:「喂喂,巷子右轉啦!」
埃斯蒙德及時將方向盤一旋,轉進小巷子。
「停在前面那棟大樓旁邊。」舒小曼指著右前方的高級住宅。
埃斯蒙德依言照辦,找了一格空位停妥車子。
「謝謝。」
舒小曼說完準備要下車,他卻已經搶先一步打開車門。
她注視著他,不禁歎了口氣。
「不必再麻煩你了,我真的可以自己上去。」
「不行,你的腳之所以會扭傷,我也該負點責任,所以在你的腳痊癒之前,我決定充當你的護花使者。」埃斯蒙德微笑宣佈。
「護花使者?」她挑了下眉。
「你若想把我當成菲傭,我也不會反對。」他歛起笑容,認真地道。
「埃斯蒙德·洛赫先生,我實在擔當不起,您還是請回吧!」語畢,她拖著包得像個肉粽的左腳,一步一步地往大樓走去。
「舒小曼!」
突如其來的叫喚聲讓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有些詫異地回過頭。
「你到底在彆扭什麼?」埃斯蒙德欺近她,將她逼至牆角。
「我、我哪有!」他嚴肅的表情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明明就有!」
「我……」
正當舒小曼還想為自己辯解時,一陣嬰兒哭聲忽然傳來。
兩人對看一眼,埃斯蒙德立刻轉身,循著嬰兒的哭聲找去。
不多時,他在圍牆邊的角落發現了一隻黑色旅行袋,而聲音正是由這裡傳出。
他打開一瞧,旅行袋裡正是發出哭聲的小嬰兒,由尚未脫落的臍帶研判應該才剛出生不久,而且很顯然是孕婦自行生產的。
「噢,我的天哪!」
跟來探看的舒小曼目睹這一幕,震撼不已地驚呼出聲。
「是棄嬰。」埃斯蒙德道出事實。
「怎麼會有人狠心拋棄這麼可愛的小嬰兒呢?」舒小曼紅了眼眶。
「我們得馬上把這小傢伙送到醫院,然後報警。」埃斯蒙德轉頭看著她。
「那就快走呀!」她用力拉著他。
埃斯蒙德抱著旅行袋回到車上發動引擎,等舒小曼也坐上車來,便刻不容緩地疾馳上路。
由於發現得早,小男嬰除了有些失溫和飢餓過度外,基本上沒有什麼大問題。
護士將小男嬰餵飽並送進保溫箱後,警方也來到醫院瞭解狀況,同時通知媒體發佈新聞,希望小男嬰的生母能盡速出面。
看著躺在保溫箱裡安睡的小嬰兒,舒小曼內心沒來由的湧上一陣酸楚,淚水在眼眶內直打轉。
「怎麼啦?」埃斯蒙德摟著她的肩輕聲問道。
她搖搖頭,有些哽咽地說:「他好可憐。」
「你別擔心,經過媒體的重複播報,小嬰兒的生母應該會出現。」
「假如她鐵了心不出現呢?」
「那社會福利機構也會出面處理的。」
「怎麼處理?」
「這我就不敢肯定了,也許送到孤兒院,也許送到寄養家庭。」
「天啊!」舒小曼大叫一聲,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傻丫頭,你哭什麼呢?」埃斯蒙德擁她入懷,溫柔地撫慰著。
「為什麼會有這麼殘忍的事?如果沒有把握養得起孩子,那為何要生下來?」
「每個人的想法不同、處理事情的作法也不同,那不是你能決定的,你又何苦這麼難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很難過嘛。」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淚如雨下。
「哇嗚……哇嗚……」
保溫箱裡的小男嬰彷彿感染了舒小曼的悲傷,突然跟著哭了起來。
舒小曼一愣,看看小嬰兒又看看埃斯蒙德,手足無措。
「真糟糕,你把他也惹哭了。」
「我……」她把他的話當真,愈急眼淚掉得愈凶。
聽到哭聲的護士趕了過來,她打開保溫箱的蓋子,三兩下就安撫了小男嬰。
「不好意思,加護中心的開放時間已經到了,請你們明天再過來吧!」護士小姐和顏悅色地下起逐客令。
埃斯蒙德點點頭,溫聲說道:「那就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