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他逕自轉頭要走向駕駛座。「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她僵立原地,企圖頑強抵抗。
「我說——上、車。」他以不容拒絕的語氣吐出一句。
她才不理他咧!理了下凌亂的衣著,她一轉身就要逕自離開。
孰料她才走了兩步,就被一雙有力的大掌猛然拉回,然後連他的表情都沒看清楚,整個人就被丟進了副駕駛座。
上車發動了車子,他的臉上已然沒有方纔的笑容。
看來,她今天是真的把他給氣壞了——不過,就算她讓他生氣,他也不應該這樣魯莽無禮。
車子以極快的速度衝了出去,艾紫薔暗吞了口氣,只能暗暗祈禱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台北市的璀璨夜色自窗外飛過,車子裡瀰漫著一股沉悶而緊繃的氣氛,彷彿隨時會一觸即發。
他不明白,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怎麼會讓他生那麼大的氣?如果就因為她怠忽職守,了不起將她革職就是了,何必弄得這麼難堪?
但他卻發現,他一點也不想這麼做。
但他還是生氣,至於為什麼?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原本總是沉著冷靜的他,一旦遇上了她,引以為傲的冷靜就全數垮台了。
沉默許久之後,他於開口了。
「我希望我的秘書既然為我做事,就得事事以公事為重,而不是把自己的私事擺在第一位。」
「總裁,我已經下班了,我有權安排我的生活。」她還是很堅持。
「喔,你是說去相親約會?」
他嘲諷的眼神,讓她氣憤而難堪。
「是,就算我怕嫁不出去,得趕緊找個對象,也是我個人的自由,不關任何人的事,也不歡迎任何人的評論。」她冷著臉道。
他轉過頭,彷彿在她倔強的臉上看到一絲受傷的表情。
收回目光,他筆直望著前方,許久後終於吐出一句:「抱歉!」
雖於他已低頭,但此刻,艾紫薔實在聽不進任何話,他的道歉也彌補不了她受傷的自尊。
那些嘲諷的話換了其他人說,她聽了或許不那麼難受,但偏偏是從他嘴裡吐出來的,這讓她有種很不堪的感覺,好像被一個很在乎的人傷了心——
在乎的人?這個念頭讓她悚然一驚。
雷墨充其量只是她的上司而已,她怎麼可能會在乎一個無理霸道、強勢不給人台階下的大男人?
而她卻不知道,這種莫名情緒是從何而來。突然間,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慌漫天鋪地朝她席捲而來。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回去,不敢勞煩總裁。」
轉頭看了眼她冷然的美麗側臉,雷墨終究還是停下了車。
忍住隱隱作痛的心口,她用力拉開車門,迅速的離開。
從今天起,她更要跟他保持距離。
她要他知道,她受傷不只是自尊,還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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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音樂聲已經響過將近半個小時了,艾紫薔加快了手上收拾的動作。
難得今天她順利把事情全做完了,等一下要跟李中一出去吃飯,還要去看場電影,是她最喜歡的西洋文藝片。
今天的心情格外輕鬆,當然輕鬆的原因絕不是因為這場約會,而是老爸老媽已經打道回府去了,她的耳根子終於落得清閒了。
至於她跟李中一,對彼此的印象還不算太差,那天雷墨的失禮舉動也沒把他嚇跑,所以也就有了這次的約會。
後來,她總算才搞清楚,原來李中一不住南部,而是老媽姊妹淘的哥哥的表妹的四舅媽的大嬸婆的阿姨的侄女的兒子——呼,真長!
平時在台北工作,偶爾放假才回南部,跟她一樣是個異鄉遊子,只是老媽為了逼她就範,特地趕上來監視她。
李中一這個人還算不錯,長得雖不頂英俊,起碼言行舉止都還頗有內涵,跟那種動不動就命令人,沒事還專找碴的傢伙好太多了——
「艾秘書!」
才說著,討厭的聲音又再度傳來。
「是的,總裁。」她勉強回道,目光卻刻意不願直視他。
「今天留下來,有幾份重要的文件請你馬上處理,我明天一早就要。」
看到她為難的表情,雷墨一臉驚訝的問道:「怎麼?你有事?」
「我——」
我希望我的秘書既然為我做事,就得事事以公事為重,而不是把自己的私事擺在第一位。
突然間,他曾說過的話如鬼魅般,在腦海中幽幽響起。
「不,我沒事。」她終究還是懦弱的搖搖頭。在某些時候,她畢竟還是得向現實壓力低頭的。
「嗯,很好。」點點頭,他又轉身回辦公室。
趁離約定還有段時間,他趕緊撥了電話取消約會。
「抱歉——我臨時有事,得留在公司加班,下回吧——」
刻意將辦公室門留下一條小縫的雷墨,隱約聽到門外壓低的聲音正取消著約會。
他挑挑眉,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他今天不經意地聽到她在通電話,應該是那天那個男子打來的,才知道他們晚上要去約會。
不知道是基於什麼樣的心態,他竟然不想看到他們兩人親密和樂的模樣,讓他不惜用公事來絆住她。
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這個看似精明的秘書,竟然這麼單純,絲毫沒有懷疑他留下她的用意,甚至連他這種拙劣的小把戲都沒看出端倪來。
探了眼門外認真埋首工作的美麗身影,他唇邊的微笑逐漸擴大、加深。
艾紫薔不算那種耀眼奪目的大美人,卻有種聰慧且純淨的氣質,他喜歡有她在身邊的感覺,那是一種莫名的安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喜歡上一早開門就看到她的感覺。
看她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她專注而認真的替他處理工作,看她總是若有所思的側臉,反射著窗外耀眼的陽光——
看著她,不知不覺他竟出神了,直到牆上的鐘聲提醒他已經晚上六點半了。
略一沉吟,他打開門走向她的辦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