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有這麼多不得已,她只好繼續被他壓搾。他是頂頭上司,她只是個聽命行事的小秘書,在他的地盤上都是他說了算。
「辛苦了。」留下一句話,他旋即轉身步出辦公室。
到門邊的挺拔身影突然間停住,又轉身朝她說了句:
「你一個女孩子,別太晚回家。」
「我知道,謝謝總裁。」她壓下錯愕,很有禮貌的回應。
淡淡看她一眼,他轉身帶上門。
看著關上的大門,艾紫薔陡然鬆了口大氣。
不過,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看似嚴肅的雷墨,竟然還會叮嚀她早點回家?
怎麼這個看起來刻板強勢的男人,這麼人性化?
一邊狐疑的暗自嘀咕,一邊看著桌上還有大半的文件,她摸摸咕嚕作響的肚子,有種被全世界遺棄的心酸。
看來,上班的第一個夜晚,只得在辦公室度過了。
拎起杯子,她到茶水間替自己泡了杯麥片,經過總裁室時,她忍不住探身瞥了虛掩的門扉內一眼。
收回目光四處張望了下——反正現在辦公室裡半個人也沒有,已經抱著熬夜決心的艾紫薔,突然興起一種荒謬的好奇心。
壯起膽子,她小心翼翼推開厚重大門,走進總裁室探險起來。
辦公室裡,有著雷墨獨有的氣息,寬敞潔淨的空間一如他給人的感覺,簡單俐落、不拖泥帶水,除了必要的辦公用品以及文件資料,幾乎沒有多餘的擺飾,只除了——她的腳慢慢踱到氣派辦公桌後的一面大書櫃。
好奇的看著裡頭種類相當統一的書籍,不外乎都是一些商業、企業管理,以及看來頗深奧的原文書。
她有點好奇,像他這種時間都被工作、約會排滿的大老闆,怎麼會有時間看書啊?
你想的未免也太多了吧——下一刻,她忍不住嗤笑起自己。
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替別人擔憂那麼多!她感歎的搖搖頭。
閒閒的替他把略顯凌亂,顯然還無暇整理的書櫃順手理齊,也一併把旁邊的檔案櫃整理了。
踱離書櫃,她的目光隨意瀏覽,不經意瞥見那面及地的大玻璃窗。
她走了過去,小心打開窗戶,一陣清新的夜風立刻拂面而來,一大片壯觀而美麗的燈海也隨之躍入眼底。
「哇——好美!」她忍不住發出讚歎。
站在三十六層高的大樓往下看,繁華的台北宛如灑在黑絨布上的鑽石,璀璨耀眼得讓人心悸。
白天的喧鬧擾攘,全被沉靜的黑給斂收殆盡,只有那盞盞燦亮如鑽般的燈火,綴出沉夜下的脈動。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男人渴望擁有財富與權力、喜歡高高在上的感覺,那種睥睨一切,彷彿脫離凡俗,站在人群最頂端的感覺,真是叫人難以抗拒。
一時之間,她幾乎幻想起自己是這棟宏偉大廈的主人,坐在這個氣派的辦公室裡,氣定神閒的指揮著下屬,好隨心所欲還能逍遙快活去,就如同雷墨對她做的一樣——
雷墨?楞了楞,她猛然回神,想起了桌上的工作。
「完蛋了!」她慘叫一聲,急忙往外跑。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那個閒情逸致去「觀光」?
隨便以一杯麥片裹腹,她認命的伏首在辦公桌前繼續趕工。
相對於她唯有一盞孤燈陪伴的身影,雷墨已神情愉快的坐上司機停在門口的豪華轎車,前往餐廳,準備跟佳人共進浪漫晚餐。
一個夜、兩個人,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
第三章
或許是因為昨天晚上的餐廳讓他很滿意,也或許是精緻而昂貴的禮物討了女友歡心,他度過了一個相當愉快且「火熱」的夜晚。
隔天一大早,他神清氣爽的踏進辦公室,今早要跟客戶開會的文件已放在他桌上,就連昨天來不及處理的各類卷宗、文件,也都依照輕重緩急被重新整理過,整齊地疊放在他桌上。
觀察入微的他,發現甚至他的檔案櫃跟書櫃也被整理過了。
他忍不住露出一抹讚賞的笑容,欣慰自己請了個聰明勤快的好秘書。
尤其是想到昨晚康玲玲打開禮物時,那驚喜交加的表情,他就知道她這個秘書不止能幹,而且還很懂得替他討好女人心。
接下來幾天,他更是見識到了她的能耐——做事認真有效率、每件事都安排得有條不紊,對他恭敬有禮、使命必達,幾乎找不出一絲缺點。
他理當對這樣完美無缺的秘書感到滿意,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總裁,這是新一季的採購計畫,請您過目。」
眼前遞來一份文件夾,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膠著在,那雙纖細而美麗的手。
莫名的,他竟閃了下神。
伸手接過文件夾,雷墨漫不經心的眸掃上她的臉龐。
「你叫艾紫薔?」
進極鼎一個多月來,他總是喚她「艾秘書」,艾紫薔不知道像他這種日理萬機的大總裁,也會對她這種小秘書的名字有興趣。
愣了一下,她很快反應過來。
「是的。」她竭力保持平靜,沒讓聲音洩露她的情緒。
他索性放下文件,整個人往椅背一躺,好整以暇的打量起她。
在她身上幾乎不曾看過第二種顏色,始終是一襲制式的藍色套裝、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髮髻,化著淡妝的臉蛋幾乎沒有表情。
她精明幹練、勤奮主動,總是認真確實地執行他的每一個指令,是個難得的好幫手,更難能可貴的是,她沒有女人愛咬耳朵、談論八卦的討厭習性,這點更是讓他十分滿意。
認真審視她平靜的臉蛋,他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她很少有笑容!
做事認真很好,他也很讚賞她一絲不苟的敬業態度,但是對於一個秘書來說,她給頂頭上司的笑容會不會少了一點?
跟以往的秘書完全不同,她不但從不曾藉故親近、獻媚,甚至還像是刻意疏遠他,跟他保持距離似的。
無論再忙、給她的工作再多,她臉上總是維持著一貫的平靜表情,點頭稱是,從沒有第二句話,那種謙遜順從的態度,卻讓他聯想起一池激不起漣漪的水,他甚至懷疑,她有沒有情緒?